王樂柔在地上打着叉叉,把原本的圈圈都給叉得看不清模樣。
枯枝受不住力斷掉了,她的指尖蹭在地上,有一點點的疼。
王樂柔深深吸了口氣,雙手一起在臉上猛擦一通,擦得手心手背都是濕漉漉的。
“好餓好餓!”她瞪大眼睛,努力止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十分用力道,“餓哭了!餓死了!”
她從來沒受過這份罪,小時候别說餓了,就連吃飯晚了一些他爸都要從公司專門回來,買各種各樣的小蛋糕來哄她。
現在有了那個女人,王建國的魂都要被勾走了,把她放在這個地方挨餓。
如果以後再添個弟弟妹妹,她不僅沒了媽媽,就連爸爸都是别人的爸爸。
她就是沒爸沒媽的小孩。
王樂柔光是想想心都要碎了。
突然,面前有陰影靠近。
王樂柔猛地擡頭,飛快站起了身。
一張熟悉的臉,她這回記得,是學校食堂遇見的男生。
不過這回對方沒穿校服,身上隻挂了件黑色的短T,高高瘦瘦,顯得很有少年氣。
王樂柔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倒黴的時候總會遇到這一位觀衆。
應行把手上的東西遞到王樂柔的面前。
王樂柔非常警惕地沒有去接:“什、什麼?”
“飯,”應行沒什麼表情,“你不是快餓死了嗎?”
王樂柔心說開玩笑,我怎麼可能吃這種陌生人給的東西?
察覺到對方的戒備,應行多解釋了幾句:“你給我妹的頭繩不便宜。”
雖然他不懂什麼名牌,也不知道具體什麼價格,但王樂柔給應穗的頭繩和街上兩塊錢十根的看着就不一樣,怎麼都能抵這一頓飯。
妹妹……頭繩……
王樂柔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麼:“啊!你剪頭發了!”
之前的幾次會面全部都串了起來,原來那個小姑娘的哥哥和她竟然一個學校。
應行擡眼看了下自己的劉海:“差别很大?”
“大,太大了,”王樂柔感歎,“簡直變了一個人。”
出于對校友的信任,她接過應行遞過來的東西,拿在手上,還熱着。
“這是什麼?”王樂柔問。
“紅燒五花。”應行說。
布袋裡裝着一個不鏽鋼飯盒,布袋幹淨,飯盒也幹淨。
筷子和勺子放在另一個單獨的小盒裡,看起來精緻又講究。
王樂柔被隐約透出來的香味吸引,心裡想着我就看看我不吃。
結果一打開,狂吞口水。
紅燒肉色澤紅亮,鹹香撲鼻,米飯顆顆飽滿,瑩白水潤。
加上旁邊綴着的幾顆綠油油的解膩菜心,色香味俱全了。
王樂柔的小鼻子一陣亂嗅,擡頭問道:“你沒在裡面放什麼吧?”
應行面無表情地伸手:“還我。”
王樂柔立刻側身躲他:“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就問問。”
應行看了眼手機:“吃快點,我還有事。”
王樂柔還有點猶豫:“我吃完了,那你呢?”
應行一臉兇樣:“不吃還我。”
“吃吃吃。”
王樂柔被紅燒五花徹底收服,端着飯盒回到孫姨家的門前,坐在石墩子上一頓狂炫。
飽受折磨的胃在這一刻得到了救贖,肥肉肥而不膩,瘦肉Q彈筋道,那一瞬間鹹香滿嘴,簡直能堪比家裡的頂尖手藝。
王樂柔甚至感動得想要落淚。
“好好吃,”她悶頭吃完最後一口米飯,覺得自己還能繼續再添半碗,于是從兜裡掏出兩張紙币,“哪兒買的,我能再來一份……”
應行也是看呆了,他沒想到王樂柔看着挺瘦一姑娘竟然這麼能吃,飯量都趕得上他了。
“沒了。”他把飯盒收起來,沒拿王樂柔的錢。
王樂柔又把手收回去,掏出紙巾擦擦嘴:“哪家店?我買一份還你。”
“自己做的。”應行把布兜的系繩一拉,飯盒重新拎在手上。
“你做的?”王樂柔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會做飯?你?”
這飯好吃的像加了五大勺食品添加劑。
而且,眼前這人看着真不像能颠勺的。
接連着的反問讓應行很是不爽:“我做的,是我,我,怎麼了?”
“牛啊,”王樂柔還是第一次見自己這個年齡的男生做得這樣好的飯,“你賣嗎?我買你的。”
如果每天都能這麼悄無聲息地來一份送上門來的美味盒飯,誰又願意去和王建國賭氣去吃地獄級别的食堂呢?
應行覺得這話怎麼回答都不對,幹脆沒搭理王樂柔,拎着飯盒轉身離開了。
“我認真的,”王樂柔在孫姨家門口沖他喊道,“兩百一份,送貨上門,考慮好了随時找我。”
應行都走出十幾米遠了,聽見這個報價又回過頭:“多少?”
“兩百,”王樂柔先是伸出兩根手指,然後在應行的注視下非常堅定地變成一根大拇指,“相信自己,你值這個價。”
應行有些詫異,也有些不敢置信。
最後他隻是微微搖了下頭:“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