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秦祁趁媽媽在忙，一溜煙地下了樓，看見靠在别墅圍牆旁的沈絮，眼睛一下就亮了。

“驚喜，”沈絮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笑，“怎麼，不喜歡嗎？”

“怎麼會？”秦祁一把拽住了沈絮要移開的手，皺了皺眉，“你手怎麼這麼冰？”

說着，秦祁把自己的圍巾拉松了些，拉着沈絮的手貼在自己脖子上。

他被冰得抖了一小下，卻仍堅持着等到沈絮的手掌和自己的脖子同溫，才把那雙手揣進自己口袋裡接着取暖。

“大年初一就從粵海飛過來找我，你家人沒意見嗎？”

沈絮伸手彈了彈秦祁的鼻尖，看到人吃痛一下，又笑着湊上去給秦祁揉。

“你再問東問西，”沈絮說，“我就走了。”

這話一出，秦祁果然不問了。

秦祁能明顯地感覺到，沈絮在轉移話題。

但這個人在新年第一天千裡迢迢地過來找自己，秦祁舍不得讓沈絮不開心。

所以他想了想，問：“你餓不餓，要不上去一起吃頓午飯？我媽媽做飯很好吃的。”

他們倆在一起的第一天，秦祁就跟家裡交了底。

爸媽對這一切都接受良好。

所以雖然此時沈絮的到來在意料之外，但秦祁也有把握讓他在自己家裡度過愉快的一天。

“神經兮兮的，”沈絮這回不彈鼻子，改拍頭了，“哪有這樣莫名其妙就上門的？”

“那你難道要在樓底下待一天？”

沈絮說：“你想得太美。我來這裡有正事的，順路來看你一眼而已。”

秦祁看沈絮一眼，不接話了。

他看出來沈絮在說謊。

沈絮隻是不想上去。

既然沈絮不想，秦祁當然不好強迫。

但沈絮來這麼一趟，要是隻跟他在樓下聊幾句天，秦祁會覺得自己虧大了。

于是他想了想，跟沈絮說：“你等我一下。”

沈絮歪着頭，看這人就這麼“噔噔噔”進了門。

不一會，秦祁狗狗祟祟地又出來了。

走近一看，沈絮才發現此人懷裡居然窩藏了一隻三花貓。

“介紹一下，”秦祁把貓舉起來，“這是奶茶。”

說完，秦祁又把奶茶往沈絮那湊了湊，見沈絮并不抗拒，這才讓奶茶跟沈絮貼了貼臉。

“奶茶，”秦祁說，“這是沈絮。”

沈絮摸了摸貓：“很高興認識你，奶茶。”

兩人跟貓玩了一會，秦祁确認奶茶挺喜歡沈絮後，才掏出了一直收着的拍立得。

沈絮一擡頭，就聽見秦祁說，我們來拍個一家三口全家福。

沈絮：？

沈少爺略有些跟不上秦祁這天馬行空的思路，但沈少爺選擇溺愛。

于是三分鐘後，沈絮抱着奶茶，有些無奈地看着身後一手舉着拍立得，一手摟沈絮，還執着于找到自己最帥角度的秦祁。

“不别扭嗎？”沈絮拉了把秦祁，“站我旁邊這麼委屈你？”

“我不，”秦祁說，“我就要摟着你，這是我家庭地位的體現。”

沈絮：……

不過好在，雖然經曆了一番折騰，但這張“全家福”最後拍得十分完美。

畫面裡，沈絮精緻的面容上泛起發自内心的笑容，整個人漂亮的要命。奶茶被他摟在懷裡，一隻小爪子被捏到身前，露出了漂亮的小梅花。

而秦祁找了半天角度，最後拍的時候卻放棄了正臉出境，隻是偏頭注視着沈絮，眼神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

沈絮沒有和秦祁對視，但他的充滿笑意的桃花眼沒有一刻不在證明，他感受到了身邊人的愛意，并在為此而感到幸福。

因為調整姿勢花了太久，兩人一貓的頭上都落了白白的雪花。

拍出來的拍立得需要一段時間成像，但那天秦祁沒來得及等那麼久，就在媽媽的電話轟炸下進了門。

“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刻的，”秦祁進門前，最後說，“這會是我這麼多年來，看過最美的雪景。”

而幾天後，沈絮收到那張拍立得時，上面多了一行手寫字。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

後來那張拍立得怎麼樣了呢？

沈絮在半空中想。

那張拍立得，在它被拍出來的一年後，在一場已經記不清起因的争吵中，被秦祁親手撕壞了。

吵架的時候，狠話放得比誰都利索，但當真的人去樓空，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待在公寓裡時，沈絮又很沒出息地把拍立得撿起來拼好，默默掃描出了電子版，存在手機裡。

但畢竟是被狠狠撕壞了的東西，哪怕拼起來的時候再小心，也不可能恢複如初了。

三個月後，沈絮看着手機裡那張，兩張臉已經被破壞的模糊不清，底部的字句也缺斤少兩的照片，沉默良久，按下了删除。

思緒飛了這麼遠，收回來時才發現原來也沒過去多久。

蹦極結束，秦祁拉着沈絮回到了地面上。

“在想什麼，沈老師？”秦祁問，“這麼入神。”

沈絮回過神，盯着秦祁看了兩秒，伸手輕拍他胸膛。

“小混蛋，”沈絮歎，“一吵架就撕我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