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看問題也太通透了吧,”吳隼朝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還有,不愧是作者,版權意識就是強。”
“不是因為我是作者版權意識才強,各行各業都應該有尊重原創的意識,好好保護版權才行。”說着,桑晚榆注意到點餐台旁,站了一個用手機點餐的盲人,“你看,越來越多的人享受着科技帶來的便利,但很多人不知道,這背後,多少科技工作者,為了我們走在世界前列,為了更好的完善人類福祉,為了研發出更加先進的創新技術,付出了怎樣艱辛的努力,所以,小到一部作品,大到一個行業,都應該尊重原創。”
吳隼覺得聽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寫《步履》的時候沒少采訪科技人員吧,要不能寫得這麼深入人心?你都不知道,看到科技保衛戰那一章,我整個人直接感動到痛哭流涕。”
桑晚榆不接她的彩虹屁:“行了,咱倆之間就不用商業互吹了。”
“好好好,”吳隼笑着應道,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忽然一緊,“對了,跟你聊上頭了,我都忘了這次過來的正事了。”
桑晚榆:“什麼事?你說。”
“《步履》是你寫的最後一部書了,所以,你能在這本書的後記,解釋一下你筆名的含義嗎?畢竟讀者們都很好奇。”
“筆名的含義?”桑晚榆不知道讀者為什麼執著于這個,“真沒什麼含義,就是我随手在鍵盤上按的。”
吳隼:“我不信。”
桑晚榆無奈:“真的。”
吳隼身上有一股倔勁兒,很是執著:“那為什麼偏偏按到了這兩個字母?”
桑晚榆:“因為我......”
其實,這背後确實有一些原因,但這個原因,不太方便為外人道。
正無奈之時,突然之間,一個名字閃現在她的腦海,這個名字,不是賀輕舟,而是肖融。
想到當初在臨川,肖融那個令三個人都倍感尴尬的猜測,桑晚榆趁勢說道:“我很喜歡的一個人,他名字中有個字母是Z,AZ就是愛他的意思。”
終于聽到想要的答案,并且還是這麼重磅的一個答案,吳隼興奮得差點就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看看還是被我詐出來了吧!我就說!肯定不是随便起的!肯定有原因!還好我打破沙鍋問到底了!這叫什麼,這叫有志者事竟成!”
桑晚榆:“......”
聊完正事,兩個人又坐了一小會兒,才并肩離開咖啡店。
從咖啡店走出,吳隼莫名有些傷感:“這本書合作完,我們應該很少有機會再見面了,所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桑晚榆垂眸看向她:“你問。”
吳隼:“你當初為了什麼寫作?”
很綿長的一個問題。
也是很值得用一生去思考的一個問題。
今天氣溫雖低,卻是個大晴天。
擡眸處,風乍起,吹皺冬日,豔陽一煦。
桑晚榆看着這一幕,忽然想起前幾天,談及天時地利人和,她妄自菲薄地說:她的人生,沒有溫暖和煦的春,沒有平坦好走的路,也沒有遊刃有餘的自己。
可現在,她發現,冬日也有溫暖和煦的太陽,再難走的路也有踏平的那一刻,再無力把握的人生,或許也有勝券在握的那一天。
這份心境的轉變,讓她格外欣喜。
她就是在這阕欣喜裡,想起自己當年提筆的原因,笑着說:
“為了讓我不遺忘。”
-
與此同時,京溪大學附屬醫院。
剛才,送完桑晚榆,賀輕舟便直接開車來到了這裡,然後,直奔胸外科。
此時,陸謹聞剛下手術,換上了白大褂,面容清俊,風度翩翩。
從小就認識的老友,賀輕舟也知道他的另一層身份,因此,他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問道:“能幫個忙嗎?”
陸謹聞:“你盡管說。”
結果,聽完他的請求後,陸謹聞瞬間變了個臉色,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戳穿道:“你這不僅是讓我違背職業道德,更是讓我觸碰法律底線。”
意識到自己是病急亂投醫之後,賀輕舟心生愧疚,沒再強求:“抱歉,你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
說完,轉過身往外走:“我不會再問了,你放心,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賀輕舟,”看到那個高大卻頹然的身影,陸謹聞開口叫住他,“你知道她當年受傷的情況又有什麼意義呢?”
“傷痛已經發生,傷害已經造成,你知道也挽回不了任何,不是嗎?”
他說的字字在理,賀輕舟沒有任何反駁的空間,隻能點頭,認命般地“嗯”了一聲。
“她已經扛過來了,”陸謹聞走到他身前,擡手拍了拍他的肩,以好友的立場,真心寬慰道,“所以,你沒必要一直盯着過去,你應該看向未來。”
但他沒想到,正是這個動作,戳到了賀輕舟心中最無奈的角落,他冷笑一聲,說:“她隻是扛過來了,她并沒有走出來,我看得出來,她對于幸福的感知永遠有一層如履薄冰的膽怯在,并且這份感知,很不完整。”
陸謹聞:“不完整就去填滿空缺,而不是挖掘空缺,賀輕舟,如果你真的愛她,真的心疼她,那就更不要往回看,也不必擔心她對幸福的感知完不完整,再說,不完整又怎麼了?”
感覺到他心有能夠破局的答案,賀輕舟擡眸去看。
陸謹聞看着他繼續道:“知道我什麼這樣說嗎?因為——”
在與他目光對上的那一刻,賀輕舟終于聽到他說:
“我毫不懷疑,愛能長出新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