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法師就離開了,這話蘊含的道理溫雨渡不會不知道,也是從這一刻,她對他有了另一種感覺。
——淩駕于佛語之上的心軟。
風吟下榻出房門,發現此處是一座寺廟,廟宇不大,在這山谷中很隐蔽也很明顯,既位于深桃濃竹深處,也在山頂的邊緣。佛寺中門兩側設有赤金色的紅柱,接連着藍瓦石磚的牆壁,好似彩雲一般明亮,而佛寺内到處彌漫着濃郁的燒香味。紅色巾絡綁在一棵菩提樹之上,樹下一口大缸,缸内波光粼粼的水潭照射樹上的枝條。
寺院内僧人很少,隻有十人,都是善人。
唯獨隻有她,是惡人。
後來溫雨渡想啟程回元洲城,卻發現溫雪晴差人給她捎了一封信,信中寫道讓溫雨渡不要回元洲城,溫雨渡并沒有多想,以為溫雪晴又有了新的計謀。殊不知,溫雪晴從那時就開始修煉起了邪術,溫雪晴算到從三百年前到現在的時間線,也算到某位先神的動向,惡鬼的動向,青雲宗門的動向,可是煉邪術不能讓外人知道,更不能讓溫雨渡知道,溫避寒已然是個例子,何況現在大事未成不可聲張,否則就掩飾不住了。潑髒水也得自己受,如果受得苦楚能減少溫雨渡的痛也未嘗不可。
這是這個姐姐唯一能對妹妹做的了。
可溫雪晴不知道,溫雨渡知道溫雪晴被鬼新娘奪魂引明兮遲他們入局,她心裡隻有點說不出的撕裂感,很難受,她替溫雪晴感到悲哀,也替自己。
轉了那麼久還是要死亡,她感到沒必要再給任何人善意,以至于到現在她終于擺脫了佛語的束縛,這個男子他沒有心。
當然,她也沒有。
溫雨渡推開他,收起情緒,對他道:“我們就此結束吧。”
沒有顫抖,沒有猶豫,沒有一絲感情,以至于讓風吟覺得剛剛哭唧唧的溫雨渡不是她。
“溫雨渡。”他不再叫她姑娘,而是名字。
“風吟。”她絲毫不怯,“你不說,轉身就想走,哪知被他拉回,他把自己的面具仍在一旁,擡起她的下巴,對準她的唇就是撕咬。
接着是脖頸,是耳垂,是鎖骨。
而迎接他的,是銀簪刺心。
她趁着他吻他之際,感受着他對自己的情意,那是愛慕的,是不舍的,是後悔的,是最真實純真無暇的,無關痛癢,無關謀求,無關利益。
隻是一個男子對女子的喜愛,并沒有其他。
可她則是對他使出了狠手。
風吟眼神空洞,想不出所以然,明明……明明她将才說話的意味都是同他一樣的感情,明明……是引着他主動開口,明明……是她在妥協,可為什麼……
他把自己對她的那種偏執的感情全部對她湧出,她卻給了自己緻命一刀。
到底是為何!
溫雨渡:“你的弱點就是我。”
她毫不掩飾的拆穿了他。
“三年來,我們有聚有離,我去哪裡,你跟着,而你去哪裡,我不問你就不告訴我。這麼多年你隐藏的很好,金玉龍的事你演的很好,受傷的事你比我做的絕,可是……”
“風吟啊。”
“你喜歡我這件事,你自己都不知道。而我欺騙你這件事你也不知道。”
風吟悶痛倒地,他倒下之時,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溫雨渡看着這個黑衣男子,已經見怪不怪了。此人隻露一雙眼睛,渾身上下散發着死氣,黑甲深處把經年所受的刀傷全部掩埋。額角處有幾根白發,年近四十,但那雙桃花眼和徐舟野還是很相像。
黑衣男人起身就想殺她,溫雨渡也絲毫不懼,正準備掏出毒粉,風吟卻道:“況叔,别傷她……”
溫雨渡聽見他說的這句話,頓了頓。
“主子……不可啊!”
“讓她走。”
“主子,她知道了您的事,必須要滅口啊!”
“她知道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此話一出,風吟是看着溫雨渡說的,眼神裡流露出溫柔。
“讓她走。”
這次黑衣男子沒再否定:“是。”
溫雨渡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拿起包袱轉身就離開。不能心軟,她演的太真了,逼迫他的弱點敞露出來,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弱點,那麼以後就好對付了。
但她還是有點後怕。
從桃溪灘鄉到元洲城,到景甯,甚至整個天下他幾乎沒有害怕的事情,而那個黑衣男子怎會和徐舟野如此之像?難道是她看錯了?
她快速逃離客棧,逃離此城,卻在途中聽到有人說:“太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