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倫敦的雨總是誤以為人們在約定出門的時候也捎帶上了它。雷古勒斯撐着傘,有些不耐地用草地上那塊略微尖銳的石子蹭着鞋跟的泥土。
賣花女還沒有來,雷古勒斯有些失笑,他覺得自己真是有些昏了頭,居然真的信了一個麻瓜女孩的随口一說。
“明天你想和我一起去摘花嘛?”賣花女說這話時,眼睛亮晶晶的。
細雨中撐着傘的男人擡頭看着眼前的樹,雨将這棵樹的每一片葉子都洗的油光發亮,綠得很深,如同賣花女那雙明亮的綠色眼眸。
雷古勒斯用手摸了一下樹幹,樹皮吸透了水汽,膨脹到松軟,他收回了手,骨節分明的手掌上是泥濘的死樹皮屑。
不知為何,他想到了萊斯特蘭奇的手,她的手指根部粗些,較圓潤,手指線條從指根部往指尖收細,手很白,指尖的指甲是淡紅色,洗手後沾着水珠,很是柔潤漂亮。
“啧。”
他皺着眉用了好幾遍“清理一新”,但他還是覺得沒有弄幹淨,那種煩躁感依舊萦繞在心上。
‘她為什麼還不來……’
雷古勒斯最後還是把那隻手插進大衣的口袋裡,撐着轉身離開,踩着泥濘的草地。
‘令人厭煩的雨天,令人窒息的泥地。’
手裡的傘隔絕了雨,傘下隻能聽到雨淅淅瀝瀝敲擊傘面的聲音,在人的神經上跳舞。
“Wait,oh,waiting for me……”
雷古勒斯的腳步一頓,他回頭就看到了,看到了那個女孩,捧着一大束藍色繡球,攜着一路的風雨向他奔來。
“你怎麼走得這麼快呀?幹嘛不多等我一會兒呢?”賣花女嘟囔着抱怨。
簡直倒打一耙,我已經等了你兩個小時了。雷古勒斯垂着眼簾,看着面前這個擠進傘裡的女孩,他握傘的手略微往前傾了一些。
她跑得太快了,連帶着那蒙蒙的水霧汽都有些沾濕了雷古勒斯的睫毛與臉上的毛孔。
輕歎了一口氣,雷古勒斯問:“懷特小姐(Miss white),你怎麼沒帶傘?”
“我的傘被追的時候掉了呀,這個天氣是摘不了花的,為了挽救你的失望,我特意去摘了這些。請說謝謝,布萊克先生(Mr. Black)。”
賣花女仰着臉,自得與高興都洋溢在那一片碧綠。
“那我不得不說謝謝了,”雷古勒斯指尖撚走沾在她臉頰一側的半片殘破的花瓣,“請恕我直言,你剛剛是說被追?”
“嗯哼!”賣花女笑眯着眼,“我偷偷溜進瓊斯老爺家那片花園裡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