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小魚隻有一個想法。
以後都不想再吃肉了。
老闆看不到鬼,卻能看到冰櫃裡的肉正被人一塊一塊撕碎,肉沫合着血水濺得到處都是,一滴血當頭砸中他的鼻子,吓得他哎呦一聲直接癱在了地上。
骷髅架子聽到聲響回過頭,似乎終于發現了他們。
然而沈小魚還沒來得及找到點存在感,那骷髅架子就跟磕了藥一樣,一下子竄到老闆的面前,鼻尖幾乎貼到鼻尖。
沈小魚無比羨慕另外三人看不到,離得近了,這骷髅架子的視覺效果更具有沖擊力,也讓她看清了剛才沒能看清的細節。
他的身體,像是被人啃過。
不——就是被啃過,裸露的骨頭上甚至還能看到零零散散的牙印,細碎的肉屑殘留在筋脈斷骨間,顯露着猙獰的紋路。
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完好。
他的肉真的被人吃掉了!
沈小魚被自己的發現惡心得想吐,不得不拼命壓下胃裡的翻江倒海。
結果骷髅架子一點自覺都沒有,開阖着早就沒了唇舌的嘴問道,“你為什麼要吃我?”
沈小魚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子全吐在了骷髅架子的身上。
一人一鬼頓時全懵了。
骷髅架子的身上挂着她中午還沒來得及消化的面條和下午剛啃的面包。
烤肉店老闆就算看不見骷髅架子,但是看着漂浮在空中的食物殘渣,這會兒也終于意識到眼前站着什麼,頓時嗷的一嗓子尖叫出聲,驚醒了大腦罷工的沈小魚。
卧了個大槽!
沈小魚張了張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先——先生,鬼能洗澡嗎?”
因為陰氣重的關系,她能碰到鬼,這是早在宮順時就發現的,廖以蘇說是正常現象,可她沒想到,就連吐出來的東西都能碰到鬼。
她會不會成為曆史上第一個吐到鬼身上的人?
沈小魚發誓,她絕對看到廖以蘇的嘴角抽動了好幾下。
廖以蘇說,“你可以試試。”
沈小魚:“……”
那還是不試了。
她遲疑幾秒,嘗試着跟骷髅架子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需不需要——紙巾?”
沒想到那骷髅架子沉默幾秒,搖了搖腦袋,“不——不用,謝謝。”
為了看看發生什麼剛開了天眼的徐有生:“……”
總覺得旁邊臉色煞白滿眼驚恐的烤肉店老闆和這邊不是一個世界。
沈小魚卻沒空管徐有生的吐槽,她驚奇的發現,這個骷髅架子剛才被她一吐,好像突然就清醒了過來。
她自己也有些驚訝為什麼會用到清醒這個詞。
隻能說這是種直覺。
之前的骷髅架子是沒有意識的,說的話,做的事,全憑本能。
她清了清嗓子,試探着問,“你是誰?”
骷髅架子竟然真的開口答道,“我是王賴,五溝橋洞子下面的乞丐。”
徐有生驚訝的瞪大眼睛看向沈小魚,“你是怎麼做到的?”
人有三魂七魄,這鬼肉被分食,七魄也跟着丢失,隻剩三魂勉強維持神志,他想盡各種辦法才和這鬼溝通上。
結果對方翻來覆去也隻是說自己的皮肉讓烤肉店老闆吃了,找不到就不肯離開。
至于其他,無論怎麼逼問,都沒有回應。
沒想到他家師妹輕輕松松就得到了答案。
他本來還有些反對廖以蘇帶着沈小魚一起來,畢竟這鬼的形象實在不敢恭維,可現在他卻忍不住猜測,是不是先生早有打算?
事實上沈小魚比徐有生還要茫然。
秉持着有問題找大佬的原則,她将求知的目光毫不猶豫的投向廖以蘇。
廖以蘇難得輕輕揉了下眉心,“你吐的東西裡有陰氣,剛好被他吸收了而已。”
沈小魚突然發現,這陰氣簡直就是陰間的靈丹妙藥,對于鬼來說,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頓陰氣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陰氣是個好東西,為了不浪費,沈小魚決定先放下尴尬,繼續打聽骷髅架子的情況。
王賴說他是個乞丐,白天靠乞讨為生,晚上就和其他乞丐一起擠在五溝橋的橋洞下面,可最近他發現,每當河對面的街角出現一輛白色面包車時,橋洞子裡的乞丐就會少一個。
一座上百萬人的城市,隻是少了幾個乞丐,除了他們自己根本沒人會在意。
王賴試圖報警,警察卻并不在意。
他隻能自己去找真相,當面包車再一次出現時,他終于看到有人把一個曾和他搶過地盤的乞丐拖上了車,那乞丐一動不動,不知是不是死了。
王賴吓壞了,他想跑,可驚慌失措下踢翻了角落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