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魚從來沒想過,宮順的執念不是害死他的方浩,不是騙了他的蘇文,而是宮父的一句認可。
她深吸口氣,将眼底的酸澀壓回去,對宮父說,“宮順他聽到了。”
宮父宮母最終決定就地将宮順的屍體火化,然後再帶着宮順的骨灰回老家安葬。
提起未來的打算,宮父說準備将公司交給有能力的年輕人,然後帶着孩子跟宮母一起回老家頤養天年。
方浩和蘇文的家人都沒找到。
對于這個殺子仇人的孩子,宮父宮母糾結良久,最終沒有送走。
“不管怎麼說,都是一條生命,他父母造的孽,不該讓他承擔,這孩子能活到什麼時候,我們就養到什麼時候,當是給宮順積德了。”
沈小魚不由得佩服這對夫妻,換做她,是做不到如此以德報怨的。
臨别時,廖以蘇給了他們一張符,說是可保身體健康,廖以蘇的符向來是有市無價,千金難求。
宮父宮母千恩萬謝的收了。
沈小魚最後看了眼夫妻二人相攜離開的背影,在心裡默默祝福他們能夠平安健康,相信這也是宮順的心願。
回到三層小樓,已經是晚上。
沈小魚蔫蔫的趴在桌子上等洛知聞做飯,之前一直盼着宮順趕緊去投胎,可宮順真的走了,她又有點失落。
明明死在同一座山,又躺在同一個殡儀館,宮順都去投胎了,她為什麼還在這裡?
沈小魚對着鬼玉連歎好幾口氣,還給廖以蘇。
洛知聞說這鬼玉是廖家祖傳的寶貝,傳了十幾代才傳到廖以蘇這裡,吓得她這幾天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把玉磕了碰了,廖以蘇再找她算賬。
如今宮順一走,鬼玉也沒用了,她急着物歸原主,誰知廖以蘇一擺手,鬼玉又回到了她的手裡。
沈小魚:“……?”
這是什麼意思?
廖以蘇道,“你身上的陰氣,對它也有好處。”
原來是用她的陰氣養玉,沈小魚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正她這身莫名其妙得來的陰氣不用白不用,隻是看來膽戰心驚的日子還要過一段時間。
洛知聞從廚房裡探出腦袋,“魚兒,别偷懶,過來幫我端菜。”
沈小魚哦了一聲,過去幫忙。
他們在家時,廖以蘇并不許他們點外賣,說是外面的食物濁氣太多。
所以一日三餐都是他們師兄妹三人輪流做。
大師兄徐有生不在,就變成了洛知聞和她兩個人換班,洛知聞之前做了早飯,這晚飯本該輪到沈小魚下廚。
可她壓根就不會做飯。
一個小時前,沈小魚一連懵逼二臉傻眼的被洛知聞推進廚房,隻能硬着頭皮從腦袋裡扒拉出原主的記憶,按照步驟點火,倒油,放菜——
等洛知聞和廖以蘇聽到沈小魚的尖叫沖進來時,她正對着鍋愣神。
洛知聞瞅了眼鍋裡黑乎乎的東西,問,“你做的什麼?”
沈小魚答,“西紅柿炒雞蛋。”
“西紅柿呢?”
“鍋裡呢。”
“那雞蛋呢?”
沈小魚擡起頭,尴尬的向上看去,她頭頂正上方的位置,正糊着塊奇形怪狀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褐色物體。
然後她就被洛知聞趕出了廚房,禁止再踏近竈台一步,理由是不想因為食物中毒住進醫院。
洛知聞将炒好的菜倒進盤子裡,還不忘吐槽,“我說魚兒,你這出門一趟,怎麼廚藝都變差了。”
沈小魚想說因為換人了,最後卻隻能裝傻,眨着無辜的大眼表示她也不知道,步驟還是那個步驟,誰知道為什麼鍋突然就炸了。
為了堵住洛知聞的嘴,吃完飯,沈小魚主動接下了刷碗的重任。
洛知聞和廖以蘇似乎有事要談,去了書房,沈小魚刷完碗,在屋裡轉了一圈,最終找出塊巴掌大的閑置的木闆,盤腿坐在地上一通忙活。
等兩人下樓時,沈小魚的手工已經接近尾聲。
洛知聞探頭來看,發現沈小魚做的竟然是塊牌位,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還是能看出來,牌位上刻的名字是沈小魚三個字,旁邊寫着生猝年月。
這是沈小魚給原主做的牌位。
說來也是緣分中的緣分,原主不僅和她同名同姓,就連出生和死亡的年月日都一模一樣,以緻于洛知聞看到的第一眼就自動将其歸結為這是自家師妹給她偶像做的。
“你做這個幹什麼?”
沈小魚刻下最後一筆,說,“祭拜。”
這還是她看到宮父宮母給宮順燒紙才想起來的。
原主的魂魄一直沒有出現,想來是去了陰司,洛知聞說,人死後,魂魄進入陰司,等到頭七後才會去投胎,可她如今頂了原主的身份,沒人知道原主已經死了,連個給原主祭拜的人都沒有。
她别的做不了,但是給原主立個牌位,燒些紙還是能做到的。
洛知聞無奈的看向廖以蘇。
他這個師妹自從兇宅回來之後,人就越來越鬧騰,有時候他都懷疑,這人是不是真讓鬼給吓瘋了。
廖以蘇倒是對此表示了相當程度的縱容,一擡手,給沈小魚指了個方位,示意她可以把牌位擺到那裡。
洛知聞張了張嘴,又默默閉上了。
外人都說他是最得廖以蘇青睐的弟子,他倒覺得,其實他家先生最喜歡的是這個小師妹,凡事都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