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是故意的。原諒媽媽好不好,以後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婆婆還在求饒。
真平聽着有些煩躁,但确實對手刃婆婆不感興趣。
活活燒死,慢慢被火焰燙死更能讓真平解氣。
“哇塞,你反差還挺大的。”慎吾搬了一捆柴放在門邊,邊擦汗邊說道。
慎吾回來了,不多說了。
真平起身要走,卻被婆婆抱住了腳。此時真平覺得惡心,隻要是在被這家人觸碰就會覺得反胃。
真平抽出腳,迅速往婆婆頭上踹了一腳。
表情中的惡心難以遏制,嘴唇向下撇,眉毛也緊皺在一起,幫着慎吾一點一點往屋裡搬柴,搬草垛。
婆婆看着兩個人在房間裡進進出出,可自己腿腳使不上一點力氣,便開始用這張能動的嘴巴不停咒罵起來。但是罵了一會兒又會像良心發現一樣開始求饒。
真平在心裡不自覺地吐槽道:“講得所有話都是狗屁。”
搬完最後一塊柴,慎吾紮好最後一個草垛,真平站在門口最後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婆婆,說道“是不是後悔自己沒嫁一個家裡住水泥房子的男人。”
“我沒有,你不是也沒有。”這是婆婆的最後一句話,無力又帶着憤恨。
慎吾将火把遞給了我,可我有些猶豫是否要接過。慎吾似乎看破了我的想法,說道:“自己做最後的了結,日後你就清清爽爽一身了。”
在他的鼓勵之下,我也想和這裡的一切都斬斷關系,将火把扔向最近的草垛。
本打算從門縫裡看婆婆最後一眼,沒想到婆婆從炭盆裡拿起了一截火紅的木炭向我扔了過來。
好在慎吾正在關門,及時阻隔了飛來的木炭。
“果然,人是複雜的,在一些時候分不出好壞,但是她們說的話,永遠都是狗屁。不管是好是壞都不需要認真對待。”真平看着慎吾上鎖的動作想到。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說完便帶着真平開始奔跑,奔跑的目的地由真平決定。
已經跑出很遠一段路了,可真平再回頭,卻似乎又看那扇暖黃色窗戶。窗戶裡有一個女人在舉着雙手,左右拍打着,想要逃離。
是誰呢,是婆婆,還是她自己。
一整個餐廳都被燒毀了,火勢一直蔓延到前屋,才被周圍的鄰居發現。我在那裡假裝大聲喊叫,絕望地呼救,但是我很放心周圍這些鄰居,他們根本不會破壞我的計劃,沒有一個人會站出來解決,讓他們看熱鬧看個盡興就可以。
後來我說我要去找人救火,就溜走了,跑到一處可以眺望遠處,看見家裡的山頭上。慎吾就在那裡等我。
看見整個房子都在着火,火勢慢慢蔓延到了鄰居家裡,才陸陸續續有人離開房屋去叫人滅火。
漫天火光,就像飯後的夕陽一樣讓人覺得安全與平靜。
屍體都已經碳化了,完全看不出被刀刺傷的痕迹,這是後來慎吾告訴我的。
本來我想假裝也被燙傷,增加可行度,慎吾阻止,他說他可以仿制傷口,隻要按他說的事情經過告訴警察,之後的一切都交給他擺平。
“那天回家準備好了晚飯,就和家裡人一起吃飯。但後來我丈夫對我發火了,就把我趕到前院去,讓我去那裡做織繡。”
“我回去的時候,吃飯的地方就已經着火了,我想試試開門,可門把手很燙,”我攤開雙手,給他們看慎吾僞造的紅色印記,“我想試着踹門,可我根本踹不動,我就去街上喊有沒有幫我,鄰居們都看到了。”
“可是沒人理我,我就去鎮上找滅火的人,可是天真得很黑,跌跌撞撞,我心裡又急,又找不路,我就不停的哭,哭到後面還是沒找到路。”說到這裡,真平也挂上一副難過的表情,雙手不停地搓着眼旁的肌肉,遮蓋住流不下淚水的眼睛。
坐在對面警察似乎非常無語,一連好幾次快速地說着,走吧走吧走吧。
事情便告一段落。
“頭七過完,我們就走,對吧。”我問道,在閣女院落裡的慎吾。
那天晚上欣賞完橙紅的火光,一轉眼,閣女就站在我們身後。
“很辛苦吧,真平。”閣女眺望着遠方。
真平擡眼望下她,“是很辛苦,不過好在都快要結束了。”
閣女低下頭,看着一旁的慎吾,指了指,笑着說道:“你的騎士。”
“也可以是侍從。”我和慎吾同時說道。
三個人一聽這話,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那是這幾年來,第一次如此輕松地笑。
慎吾在院落裡捧起一團雪,又讓雪啪一下掉在地上,再用腳抹勻,“對頭七,咱燒完紙錢就直接從這裡消失。”
“你不會覺得從這裡離開,會便宜了你哥嗎?”真平提了一個自知無關痛癢的問題。”
“可是,該跑的時候還是得跑,”慎吾的腳還在地上劃着那團雪,突然轉頭看向我,笑着說,“再說了,他的錢百分八十都已經被我悄悄挪過來了。”
他眨了下眼,“這些事情,我幹得可不錯呦。”
白事辦在一個公用的小禮堂裡,沒什麼人來參加,零星得會有幾個鄰居進來寒暄一下。
準備了很簡單的晚宴,慎吾沒來晚宴,省得被人說閑話,讓慎吾家裡覺得奇怪,影響計劃。
真平一個人吃完晚宴,回到了被燒成廢墟的家。
慎吾帶來的紙錢,遞給我一沓,一張張點燃。
很奇怪,人往哪裡站,火焰往哪邊吹,燙的真平側臉躲避…真平在想,是不是生死兩隔,他們的觸摸變成禁忌,不再讓她遍體鱗傷,她才如此平靜地看着一堆火焰在風中席卷黑色的紙屑。
慎吾的臉在火光中若隐若現,他轉頭看向真平,眼裡帶着柔和的光,說道:“恭喜我們一起擁有了窗外新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