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路上走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觸碰着。剛下完雨的路面被雨水浸得暗了一度,談不上濕滑,但鞋底摩擦着糙石路面的聲音,帶着心跳聲一并入耳。
“還在生氣嗎?”在四下無人的小路上,知柱先一步打破了安靜。
“沒有,”溪初聲音悶悶的,一聽就是可以被輕松拆穿的謊言,“不是生氣,就是有點不開心。”
不知道在别人面前溪初會不會這樣,但在知柱面前想要僞裝的一切都會輕易地從雙肩滑落,縱使失去僞裝的代價是跌落懸崖,崖底也會吹起一陣風,帶起輕柔會惹人瘙癢的羽毛,穩穩地接住溪初。
失落的情緒和雨天的路面一并張揚着低落的情緒鑽入心頭。一堆破事堆在一起,就連姐姐也要和别人共享……
“可我還在你身邊不是嗎?難道這也沒有用了嗎?”知柱問道。二人沒有停下腳步,看着眼前漆黑的路面一步一步後移,移到不知何處會是盡頭。
溪初心裡有氣憤又不甘,但也仍需慶幸知柱沒有離開,而是陪在自己身邊,在潮濕的空氣,與自己一應一答。
溪初拽住知柱的手,這是她們第一次正式牽手,盡管帶着些情緒,“可是先和别人一起曬綢布的不是你嗎?”
臉氣得有些鼓,眉頭也皺着,但似乎為了和姐姐更加理性解決問題,有意地克制了眉頭和鼓着的兩頰,像隻馬上要爆炸的河豚但為了自己的理性悄悄從肚皮地下放氣。
手心攥住的那隻手,向她張開,把溪初的手握在手心。“這次對不起,是我的不對,我們溪初原諒我好不好呀。”話語間,知柱難抑于的開心或是幸福,向溪初低下腰,二人之間容不下任何一人。
一陣風吹來,知柱的鬓邊側發掃過溪初,熟悉的觸感,讓人回想起來到這裡的第一夜,二人在月光下,看着平靜的湖面,垂足在湖邊互相依偎,不需要任何一句話就可以讓人心安定。
相較于眼前人的道歉,溪初更害怕知柱離開她的那一天,害怕好不容易找的月亮在最美麗的時候,變成蝴蝶飛散。
“沒關系,我不生氣了,生氣了你是不是會不喜歡和我玩,和我一起走路了。”語句千回百轉,照着愛的中心來回左右打轉,卻不敢進入。
在問完這一句之後,溪初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的體溫上升,耳畔的風吹起的響聲,變為鳴響,鑽入腦中,讓溪初一陣暈眩,就連近在眼前的人也開始模糊,等待答案總是讓人煎熬,尤其是自己急需答案的時候。
突然腦門一下輕疼,頭随着慣性往後一仰,知柱輕彈了一下溪初的腦門,“不許多想,我從來沒想過抛下你,以後也不會,相信我好嗎?”
“真的嗎?”溪初擡頭,再次擡眼,難抑制的淚光在眼中閃動。
“真的。”一字一眼,柔和而有力。
風再次刮起,在周身的喧嚣下,二人安靜了很久。似乎還有一些話想說出口,但都決于口中了,想讓這陣風久一些,再濕一些。
視線代替言語,風吹下被雨水打濕的竹葉,落在溪初頭側,一旁的知柱像是看透了這片竹葉的心思,垂眼擡手,摘下竹葉,攥緊這片替她撫摸的竹葉,藏于手心。
手順着頭發撫摸,擦着臉龐而下,太過羞澀都沒有丢棄手中的竹葉,攥着竹葉用指側、手背輕輕劃過面龐。
眼中的珍視,在灰暗的天空下極其閃亮。
“你真得很漂亮。”溪初握住那隻撫摸她的手,手指鑽入知柱手心,竹葉掉落,手心被展開,溪初側了側頭,貼着知柱掌心摩挲。
知柱的唇角忍不住地上揚,“像小狗一樣。”
看着溪初在掌心輕蹙眉頭,知柱又說道:“是世界上最可愛,隻屬于我一個,隻會喜歡我一個,也會是我最喜歡且隻會喜歡的蓬松卷毛小狗。”
溪初依舊順着一開始的心情把知柱的從她臉龐拿下,說道:“你就是喜歡狗吧。”
手雖從臉龐拿下但依然互相緊握。
“做我的小狗不好嗎?”知柱舉起另一隻手,捏了捏溪初的臉,滿眼笑意。
“說得好像我沒你不行一樣。”溪初擡眼看着知柱,不喜歡這種被人帶着看扁的愛意。
“是我沒你不行。”知柱松開握住溪初的手,把人抱到懷裡。
陰雨綿綿,衣服上都帶着濕氣,在第一秒想接時,體溫不敵濕冷的衣物。知柱又把人往懷抱,兩隻手都包裹住溪初,暖意順着力氣與耳側的熱氣一起傳來。
“還會擔心我會離開嗎?”知柱抱着溪初,在耳畔磨蹭着溪初松散的頭發。
溪初垂下的雙手也攀上知柱背部,“會有一些。”帶着些猶豫但又輕聲磕絆地回答。
知柱嗤笑出聲,“好誠實。”
“你剛才說得那些都太輕了。不太真實,輕輕一拍就和拍灰一樣,一下子全飄走了。”溪初在知柱肩頭卸了力,剛才的歡愉與欣喜現在隻剩下對未來的不确定。
“嗯,我知道,我也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我嘴裡說出來”,知柱松開溪初,手放在溪初肩膀上,眼神中從溪初的發絲慢慢對上溪初的雙眼,“可這一切的變量就在我眼前。”
“你會覺得這一切很痛苦嗎?”溪初的話題變得很快,她自己也絕突兀,她突然的出現,突然地和知柱成為朋友,在成為要好的朋友,再知道對方的難堪與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