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每個人都簽了這麼久嗎?”我又小聲向她問道。
“得看,看你幹什麼活,跟着誰幹,你要是在這家的老婆婆身邊幹,你就可能簽的久一些,但要是在那個二小姐身邊幹,可能一個月就要被趕出去了。”
“啊?簽上了還要被趕出去啊。”我有些哀怨。
“不是,最開始,這裡的每個人都會去二小姐那裡幹一周,能不能留下來看二小姐的意思。”雀又補了一句。
“所以你去過那兒?”
“很近哦……”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靠近了我。知柱來到了我的另一邊,将一副碗筷遞到了我手裡,随即而來的是一陣雨後微澀的栀子香伴着一些淡淡的青椒味。
“快吃吧,吃完了還要幹活呢。”說完她便起身走向了柴房的一角。
“那邊我剛看到還有兩張椅子,知柱姐你幫我也拿一張吧。”此時風川雀的嘴裡已經塞滿了食物,邊嚼邊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跟知柱說着話。
知柱遞給雀一張椅子,自己依舊選擇了坐在了我的另一邊。風吹入半邊是露天的柴房,吹散飯上的熱汽。知柱坐在我的身邊垂眸吃着飯,時不時擡頭夾菜,皮膚像是獨得月光的輕撫。風吹開了一些她的劉海,發絲在她的額頭随意地飄着,刮過她的翹挺鼻梁。
“你會好奇之後回去到哪裡嗎,還是你會想留在這家的二小姐那裡,她那可是府裡給錢還給的最多的地方。”知柱看向我,眼裡像是掠過了一絲戲谑。
“看府裡安排,能留下來就是最好的,先能有口飯吃吧,我來這的路上已經把自己的錢花得所剩無幾了。”我端着碗想着,之後要是沒了去處,就覺得愁絲飽腹。
“别太擔心,快多吃一點,一會要是連活都幹不動了,倒是會被趕出去。”天色漸暗,她的眼中像是含着被月光傾覆的白色櫻花,一對視便讓人覺得平靜,那揮之即走的青椒味也為她添上幾分凜冽的感覺。
那夜結束得很快,雀被叫去了整理碗筷,我和知柱沒被分到活幹。知柱便帶我跨過小橋,穿過竹林,我跟着她的背影,看她的長發在月影下婆娑,到了住所。
在連在一起的床鋪中,知柱把我帶到了最靠裡的床鋪。
“隻剩這一個床位了,我的床就在你邊上哦。”她緩緩一笑,轉身開了通向搭建在池塘上的寬敞木台的門
從住所延伸出木台罩着一邊的池塘,白色花絮在空中飄漫,看着流蘇花吹落水面,把月光襯托如綢般在水面浸濕,輕輕浮在水面。
看着知柱纖瘦的背影慢慢想遠處走去,她的衣服在風吹下呼呼作響。知柱轉身,灰蒙的眼睛像是月光的再造者,柔和又明快。
“來這邊坐下吧,人少的時候我最愛坐在這個木台邊上吹風了。”知柱向我招招手,我到她身邊坐下。
我們靠得很近,近到風願意将她的發絲吹到我的臉龐,我可以不動聲色的撫摸她。
她動了動身子,伴着布料的摩擦聲,知柱向我側了側身,靠在了我的肩頭。那股好聞的香氣又包裹住了我的精神,身上沾染的别的味道也早已在剛才的跑動中沒了蹤迹,身邊好像隻有她。
“我們隻能在這待一會哦,一會還要去整理床鋪,明天也還有一堆事要你處理呢。”她閉着眼睛倦倦地說。我微微側頭看向她,今晚的月光把她的皮膚襯的那麼白皙。“快起床”身邊有人正推着我的肩膀。
“快醒醒吧。”聲音了多增了幾分無奈。
睡眼慢慢睜開,朦胧之中看見一個批發少女,手搭在我肩側,下巴依偎在那隻手上。
“你一會可是要去二小姐那的,把自己打扮的精神點,她不喜歡一眼看上去烏煙瘴氣的人。”她輕聲說着,支起自己的身體,緩緩下床。
烏煙瘴氣?我也沒那麼不堪吧。
知柱遞來了一身衣服,“你昨天那套衣服上面估計都是柴火味了,你穿我這身吧,幹淨的,昨天剛曬幹”,見我接過衣服後,她轉過身整理自己的衣服,扯扯自己的衣角,把衣服扯平整,“我跟你也差不多高,大體是合身的。”
我跪坐起來,挪到床邊,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擡眼對上她轉過來的眼眸,“謝謝你啊,才認識了一天就願意為我想這麼多,哦,對了,二小姐到底是一個怎麼的人啊?”
我對接受别人的好意總是那麼不熟練與不自在,總想多說幾句,用多出來的字眼替我遮擋一下尴尬。
她閃開了視線,胡亂地撥了兩下額前的頭發,“你先開始換衣服吧,時間現在有點緊,到了二小姐那邊你自然也就清楚了”她拽着我的單衣衣領向中間攏了攏,遮住脖頸下的裸露。
樹葉聲碰撞,陽光下一切都很明亮,巨大的樹根,像奶油一樣的粉色花朵,點綴在樹上。在風一陣吹過,就乘着風緩緩飄落在樹下的石桌椅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