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姑娘,我對你沒有惡意。”
雖是尊者,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高傲。隻是掃了一眼周圍,容煙便初步了解狀況了。
遼闊的平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深坑,仿佛被墜落的流星雨輪番砸上了一遍,鄰近的樹林也被酸液腐蝕了大半,散發着不明黑氣,樹幹和葉子則化作了綠色的濃漿,淅淅瀝瀝地向下滴去,而掉落的液滴又将地表融出一個小坑,空氣中彌漫着刺鼻難聞的氣味。
不遠處,就是秦梓月破碎的屍體,在她的屍身四周,地面被流出的毒液侵蝕成發黑的泥漿,粘稠得讓人惡心。
喻聞心和昏迷的晏清舟,便位于為數不多的正常地面中。
紫衣尊者一眼看出,是這二人合力擊殺了蒼白魔女。
“請問您是?”喻聞心很是疲累,可對方是星隕谷的大人物,她必須打起精神。
以凡人之軀,經曆兩場高強度的戰鬥,先是單殺一個金丹期魔修,後是蒼白魔女,喻聞心感覺自己的手臂和小腿正在發酸、顫抖。
“我是容煙,是星隕谷的瑤月醫尊,”容煙的臉色滿是歉意,“非常抱歉,是我來晚了。”
因為自己的遲到,而讓一個毫無修為的人類,和重傷瀕死的仙門劍尊,面對全盛期的蒼白魔女,明明晏清舟早就向星隕谷發出了求救傳音,但她還是來晚了一步。
“話不多說,我先穩住他的氣息。”容煙走上前,青色的靈力如同溪流一般,緩緩流入晏清舟的眉心。
喻聞心感受得到,懷中的男人氣息平穩了些許,不像方才那樣微弱了。
此時,容煙才騰出空閑,問喻聞心,“抱歉姑娘,方才是我心急了,未來得及問你名字。”
喻聞心搖頭,“我叫喻聞心,醫尊大人不必介懷,救人更重要。”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在容煙靈力的治療下,晏清舟的脈象漸漸穩定,但仍未蘇醒。
“說起來,喻姑娘,請問這附近有落腳的地方嗎?”
問完,容煙緊接着補充道,“劍尊他現在需要修養,姑娘不要擔心,我會給予相應的銀子作為補償。”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喻聞心想了想,覺得自己那簡陋的小木屋,應該還能再塞兩個人進去。
……
不久。
晏清舟躺在本應是喻聞心睡覺的地方,而她則坐在旁邊,靜靜地看着紫衣醫尊給床上的青年治療。
屋中一片寂靜。
如果忽略白晴那仿佛大腦過載的眼神的話。
因為事情的發展過于出乎意料,哪怕喻聞心特地向她解釋過一遍,她的眼中仍然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白晴悄悄湊到喻聞心的身邊,小聲地問她:“聞心,你是不是被騙子威脅了?”
“我聽說,那些江湖騙子,最擅長裝神弄鬼,蒙騙錢财……”
不知何時,容煙已完成了基礎的治療,她轉過身,平靜地凝視着少女:
“白姑娘,我說過,我是修仙者,聽得清清楚楚。”
“噫——!”少女發出了凄慘的叫聲。
喻聞心衷心希望,床上的晏清舟人沒事。
最後,為了不妨礙治療,她隻得拉着白晴出門。
白晴站在門口,擔憂地問道:“聞心,你一個人真的能解決嗎?”
“假如那真是江湖騙子,那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喻聞心安慰她,“不用擔心我。”
在她的勸說下,白晴勉強接受了。
畢竟,她的防身術就是喻聞心教的,她相信友人的實力。
好不容易送走白晴,她一回頭,便發現容煙正注視着她。
木屋被隐形的結界包圍着,但這隻是容煙下的隔音結界。她不希望二人的話被無關人物聽到。
為了讓房間内的晏清舟好好修養,兩人來到大廳中,又是一陣沉默。
“說起來,喻姑娘,天色如此之晚,為何你還要出門?”容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毫無疑問,喻聞心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微微努嘴,準備講出剛剛絞盡腦汁編出的理由。
可容煙溫和地打斷了她:“若不方便說,不必勉強自己,能讓玄清劍尊傾命相救,我相信喻姑娘的為人。”
似是看穿喻聞心的疲憊,她輕輕拍了下少女的肩膀。
“姑娘,你該休息了。”
容煙是修士,不需要睡眠,她就在客廳中留宿。
至于喻聞心,她回到了晏清舟所在的房間。而這位昏迷中的不速之客,非常無恥地霸占了她的床——喻聞心今夜隻能趴在桌子上睡了。
“那女人真不怕我把晏清舟殺了嗎?”
喻聞心随意從衣櫃中抽出一件披肩,搭在身上。
她喚出系統:“系統,建立時空錨點。”
【是否覆蓋先前的時空錨點?】
“是。”
存完檔,擊殺魔修和蒼白魔女後,她感覺自己終于可以歇會了。
大概過了多久?她記不清了,反正整個夜晚,她都在忙碌。殺完前世屠城的金丹期魔修,緊接着就是蒼白魔女,在時間回溯的輔助下,軀體的疲累不會被累積,但精神會。
坐在前世親手廢掉自己經脈的人旁邊,毫無防備地入睡,這樣真的好嗎?
當然不好,喻聞心甚至擔心明早晏清舟醒來後,一劍把她戳死——然後喻聞心會讀取時空錨點,在那之前,用空間傳送粉碎他。
外面的容煙她不管,讓她先出一口氣再說。
昏昏沉沉地想着,眼皮在不知不覺中耷拉下來,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