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的大乘期也是大乘期,需要晏清舟服下雪魄丹,抱着必死的決心才可應對——敵人很強大,絕不弱于全盛期的晏清舟!
至于讓她離開,她理解晏清舟的用意,普通人的确很難介入修仙者的戰鬥。
但是,喻聞心早已不是初次以凡人之軀擊殺修仙者了。
所以,為什麼不試試殺死對方呢?
“我不走,”喻聞心搖頭,“晏公子,我在臨安城生活了十餘年,我的朋友還在這裡,你說走,我就要走嗎?”
兩人沉默,無聲對峙着。
“我明白了。”晏清舟衣袖一揮,一道雪色的光幕籠罩住小院。
“若結界破碎,立刻離開。”
不等喻聞心回應,白衣身影就像蒙了一層虛幻的光,消失在月色中。
目送他的背影,喻聞心面無表情地說道:
“呵,我還沒說出名字呢,就叫上‘喻姑娘’了。”
她低頭,舉起手中的玉镯,在皎潔的月光下,晶瑩剔透,不似普通的傳送法器。
“他附加了術法嗎?”喻聞心自言自語問道。
……
不久,結界還未破碎,不遠處卻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
居然在城内打起來,晏清舟不顧普通百姓的死活嗎?喻聞心蹙眉。
更何況,白晴剛剛去幫晏清舟請大夫了,現在還在外面。
她會遇上危險!
【晏清舟的血條又下降了!已經到7%了,宿主,我們可能得去幫下忙了……】
喻聞心戴上晏清舟給她的手镯,好歹是個法器,不用白不用。
系統小心翼翼地說道。
“走,我們現在出去。”
自己有“時間回溯”,她得活用這個能力,盡可能地收集敵人的情報。
至于攔路的結界——
她輕輕按上瑩白色的光幕,頃刻間,結界出現了一道裂痕,緊接着,裂痕越來越多,随後“砰”的一聲,就像是碎裂的玻璃一般,結界粉碎了。
畢竟,空間傳送,不止能傳送人體部位,不是嗎?
結界破碎後。
真實的臨安城出現在她的面前。
“啊——”
她發不出聲。
雪白,入目可見的一片雪白。
屋檐、牆壁、地面,罩上了一層銀白色的粘膜,就像是雪色的苔藓一般,她的視線慢慢移動到遠處,那裡,躺着好幾團被粘膜覆蓋的,曾是人型的,正在蠕動的血肉。
整座城市,仿佛變成了一隻巨型蜘蛛的巢穴,城市遍布白色的蛛絲。
粉白相間的肉團被丢棄在一旁,就像已經吃剩的食物,成為一堆無人認領的廢渣。
在那些白色的血肉中,她看見了眼熟的身影。
淺粉紗裙與雪白的絲線融為一體,在絲線的纏繞下,血肉外翻而出,但奇異的是,沒有一絲血液流出。
“白晴……?”
人類的軀體就像是橡皮泥一般,被某種外力強行糅合成一團。即使變成了如此詭異的形态,她仍然看見,肉塊正收縮顫動着,似在呼吸。
沒有血,眼前的景色沒有紅色,也沒有聞見任何血腥味。
堅實的大地變得綿軟,喻聞心感覺,整座臨安城,被某種生物吞入腹中,正在它的胃裡,等待着被酸液消化。
此時的臨安城,就像被暴風雪覆蓋,一片雪白,一片死寂。
一片死域中,隻有劍戟交錯的響聲振動着耳膜,提醒着她,有人在戰鬥。
“什麼——”
她瞬間捂住口鼻,彎下身子,胃部——不,不隻是胃部,從骨頭到内髒,就像在被烈火燒灼着,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活生生地将她的靈魂,從血肉中剜出。
手上的玉镯閃動着微光,似在抵抗另一股力量的侵蝕。
喻聞心臉色變得蒼白,她努力抑□□内的嘔吐感和灼燒感,踏上軟化的地面,向交戰區趕去——
生命抽取,純白獻祭。連飛鳥蚊蟲也包含在内,以城市為範圍,無差别攻擊的大範圍術法。
據她所知,這樣的魔修隻有一個——蒼白魔女,秦梓月。
前往戰場的途中,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戰鬥早已結束。
“晏清舟……?”
開口的那一刻,她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正震顫着,身體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嘗試邁出腳步,便一腳踩在了水窪中,鞋底沒入水中,黏黏滑滑的。她僵硬着腦袋,低下視線,入目一片鮮紅。
在白色的城裡,血液的紅色尤為刺眼。
那根本不是戰鬥,僅僅是單方面的殺戮。
曾經被她喚作喚作“師尊”的人,如今倒在血泊中,眼瞳緊閉,白衣被殷紅的鮮血浸染,生死不明。
【宿主,晏清舟的生命值降到5%了!】
系統焦慮的聲音在腦中回響,但喻聞心一動不動,仿佛目視到什麼恐怖的存在。
她隻是死死地盯着正前方,那裡,有着一道與景色融為一體,嬌小的身影。
那是一個留着白色長發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