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你掙錢真的用來給母親看病了嗎？”

沈久的聲音突然在燕樂生耳機裡響起，燕樂生順着沈久的話問道：

“第三，你掙錢真的用來給母親看病了嗎？”

這句質問直接擊潰了胖子的心理防線，他再也沒有辦法裝作可憐的樣子，垂着頭坐在那，肩膀内扣身體緊繃，他低聲說“你們都知道了。”

“是啊，配合你演了好久。”京季适時的接過話茬，舉起手中的筆錄。

奕子平停下記錄的手，筆尖對着龐二：“孫伍和其他人都已經交代了，你才是真正的組織者——龐二牛。”

龐二牛，37歲，男alpha，戶籍地在淮城，現住于江城，外來務工人員。有過一段婚史，去年9月離的婚，沒有孩子，離婚原因：酗酒和家庭暴力。離婚後染上了賭博的惡習，甚至不顧重病的母親依舊拿全部身家去賭博，債台高築，此行和孫伍一拍即合，就是想幹票大的還債。

孫伍确實是接受陌生人委托組團去北枕分公司，至于所需的武器、炸/彈，以及每個人脖子上挂遙控器這種安排，全是對方那邊計劃好的，所繳獲的遙控器都隻是沒有反應的模型。他們通過某遊戲的交流區進行聯系，順着這條線索查過去，名為“w”的賬号已經注銷了，遊戲賬号的實名制背後是一個78歲的老頭，根本不明白啥叫遊戲。

線索查到這就斷了，另一邊的會議室。

原本都已經到公寓的黎疏懷，又被杜局大半夜給請了回來。

推門進屋後的場面更是出乎他的意料，隻見杜局坐在辦公桌前，室内兩側的沙發上端坐着5人，一一掃過去才發現，沈久也在，一時間他開始後悔，要是拒絕杜局就好了。

這一推門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杜局起身拉他在右側是沙發坐下。

杜局環視一圈屋内的衆人，清了清嗓子

“人都來齊了啊，我介紹一下，左邊沙發上三位分别是藥監部的付琪、排爆組的蘇冷、刑偵隊的顧時雨。沙發右側這邊是特别行動組一隊隊長沈久，二隊隊長陶晚霜，北枕集團的黎疏懷。大家相互認識一下啊。”

杜局端起水杯喝水的功夫，屋内幾人點點頭就算是認識了。

“今天叫你們來呢，是為了江城的劫持爆炸案。具體案情就由顧時雨介紹一下。”杜局端着杯子慢悠悠的轉回座位。

坐在左側沙發比較精幹男子開口道“好的杜局，昨天的311爆炸案大家都知道。我們鎖定打電話的歹徒位于林城，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大量罐裝簡易/炸/彈/外殼，來源未知。本次事件造成20餘人受傷，影響極為惡劣。且事後走訪錄筆錄的時候發現有5人行蹤不明，分别是兩位北枕集團的研究員莫雨信和棟業還有三名昨天在現場的顧客源興、盍同、刀歆。”

杜局問道，“這件事你們怎麼看？”

“311事件就現場準備而言嚴重不足，現場爆/炸/物幾乎全是利用煙花爆竹制作的，數量和威力都一般。昨天的震感強烈可能是因為歹徒準備了大量的罐裝催情劑，建築物本身并沒有什麼損壞。”坐在左側沙發中間是剃闆寸的健壯青年蘇冷回答道。

坐在黎疏淮左側的女士陶晚霜開口道：“是的，而且歹徒的裝備一般，雖然持木倉卻沒有備用的子彈，戰力較弱，不像是精心準備的。再者剛剛突擊審訊的筆錄也說明，背後還有人才是主謀，今天出場的這幾個就是不入流的棋子”

“沈久，你是昨天突擊組的指揮，你覺得呢？”杜局冷不丁開口cue盯着桌子一言不發的沈久。

“我覺得這不像一場襲擊，反而像是一場光明正大的綁架。”

“怎麼說？”杜局追問道。

“從質量而言這是一場虛張聲勢的襲擊。北枕是個醫藥起家的公司，要是為了錢去搶銀行豈不是更好？歹徒在電話裡特意提到了還沒上市的藥品，再加上藥品的研發人員失蹤，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是沖着藥品rose和主要研發人員來的。爆/炸過後現場混亂不堪，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救人，誰會在意已經被解救出來的人質有沒有被其他人帶走了？”

“也有可能是兩個研究人員被歹徒收買，避免洩密追責所以逃走了。”蘇冷顯然持反對意見。

顧時雨附合道：“畢竟搞出一個爆/炸案的風險也不亞于直接綁架。除非是rose本身值得他們冒這麼大風險。”

“rose本身确實具有危險性，它比市面上存在的催情劑效果更加強烈且極易成瘾。所宣稱的提高Omega孕率就是強迫使用者長時間處于發情狀态，經檢測市面上的抑制劑普遍都對其沒有效果。”付琪邊說邊将文件夾裡的報告書分發給衆人。

“确實有蘇隊說的那種可能，可如果兩個研究員已經被收買洩密也可以直接離職就行，行蹤還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我個人傾向于對方是想混淆視線，這樣不僅能順利綁架他們，還能僞造他們畏罪潛逃的假象，一旦警方通緝二人，這兩個研究員更是不敢回去了。”沈久還是堅持自己的推論，

杜局思慮片刻，決定還是聽聽黎疏懷的意見。“小黎啊，那兩個研究員是你的人，你怎麼看？”

“莫雨信——我有印象，他的簡曆讓我印象挺深刻的。畢業于名校萊德大學，履曆上科研經驗很豐富，他還是他教授介紹我們公司的。對科研态度認真負責，唯一的缺點就是與人相處方面，為人孤僻桀骜。至于棟業，我還真沒什麼印象。不過對于我的員工，我和公司肯定都是相信他們的，我個人傾向于他們被綁架了。稍等，我讓人事整理一份他們的資料給各位。”

說着黎疏懷向外走去。隻消片刻他就帶着幾張資料回來了。“紙質版的方便傳閱，借用了下局裡打印機。”

大家盯着手裡的資料，這份資料除了基本信息還包括兩位研究員在職期間參與的所有項目情況、出勤情況、請假日期和理由、薪資狀況等。

顧時雨揚揚手裡的資料皮笑肉不笑的說到：“小黎總這辦事效率真不錯，這份資料我們就留着參考了。”

“請便。”黎疏懷露出一貫虛僞的假笑敷衍道。他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來這位顧大隊長明顯是在懷疑他。杜局今天要他來，怕不隻是了解情況這麼簡單，更有試探他的意思。現在他有很大概率已經成為頭号嫌疑人了...

一種沒來由的無力感悄悄爬上他的軀體，寬敞的會議室反而像個密不透風的小盒子，呼出的每一口氣都變成了壓在身上千斤的重擔。

好想回去，他想。

沈久餘光一直關注着黎疏懷，他比上次見面成熟了也瘦了，就連深呼吸的小動作也沒逃過沈久的目光，即使黎疏淮規規矩矩的坐着，看似在認認真真的傾聽杜局他們的講話，他還是察覺出黎疏淮不舒服。

看黎疏懷抿着唇勉強微笑，一副隐忍的模樣，他忍不住開口盡快結束這場夾雜着“審視”的談話，“我看時間差不多了，一會聯邦那邊還有會議，杜局您還得準備一下資料呢。”

杜局擡手看了下時間，立刻心領神會道：“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吧，先按綁架案查吧，有新情況向我彙報。”

待其他人陸續出去後，杜局上前給了沈久一爆粟，“臭小子，心疼了？”

“哪有啊，您可别亂說。”沈久捂着腦袋向後躲。

“唉，你們倆個，可惜了。”杜局看着黎疏懷走遠的背影，忍不住感慨。“當年你們多要好啊，可偏偏就...唉。”千言萬語隻能化成一聲長歎。

“他才是真的可惜，我沒什麼。一切都是我欠他的。”沈久搖搖頭，目送着黎疏懷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哼！我才懶得管你們，311案你真認為是綁架案？”

“嗯，在現場遺留的證物裡有熟悉的标志，可能和當年的犯罪團夥有關，剛剛他們面前我不好直說。”

“真和當年有關？那小黎他...”杜局自覺噤聲。

沈久低頭擺弄着衣角，把原本平整的衣角攥的發皺。“所以更要瞞着他，時隔多年，這夥人卷土重來目的一定不簡單，我無論如何都要信守承諾...”

這是...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

千言萬語都堵在胸口，現在的他們，隻有這樣，也隻能是這樣。

為了守護那個秘密，他必須把真相死死的爛在肚子裡。

遠離和逃避是唯一的辦法，他也是怕每次接觸，真相會在不經意的瞬間刺破拙劣得謊言，帶來更加殘酷的現實。

杜局也拗不過沈久，隻能無奈的拍拍他的肩。“唉，就小黎的性子，隻怕你瞞的住一時，瞞不住一世。”

沈久掃了一眼桌上的合照，下定了決心道：“能瞞多久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