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特别行動組的大樓燈火通明,會議室熱鬧的跟菜市場似的,八個審訊室都滿着,得虧是特别行動組财大氣粗地方大,所有參與這次營救行動的大小領導都來了,一時間刑警、民警、特别行動組輪番上陣。審訊室裡熱火朝天。
“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咬死了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是跟着秦老大幹的,想掙一票大的。”
“那個叫孫伍的,老大那邊親自審着呢?”
“别提了,嘴硬的很,隻能老大親自來了。”
剛從審訊室出來的燕樂生一下子就注意到京季和奕子平在走廊上交頭接耳,直接給這倆活寶提溜走了:“哎哎哎,你們倆别想在那偷懶,跟我去提審龐二。”
高高瘦瘦的青年一臉呆滞地攪動手裡的咖啡打了哈欠:“燕副,就剩他一個了吧,咱們千辛萬苦批下來的假期還剩幾個小時,夠我回家摟一覺的嗎?”
“别提了,現在就連杜局都在會議室加班呢,我看呐咱們的假期又要泡湯了。”為首的男人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揉揉僵硬的頸椎。
此時他們正路過一間審訊室,恰逢沈久開門出來。寬肩窄腰的好身材穿着皺皺巴巴邊緣還有些泛黃的白襯衫卻意外的有些養眼,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稍微松了口氣,卷起的袖口露出手臂有力量感的肌肉線條,手長腿長簡直是行走的衣架子。
“老大,裡面那個撂了?”
“當然。”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門還微微敞着,沈久擡腳勾上了門,透過那個小小的縫隙,京季看見一個佝偻的身影。“還剩幾個了?”
“就剩下那個龐二了,其他的都審的差不多了。對了老大,那個孫伍不是個死活不開口嗎?你怎麼給他撬開的,分享分享經驗呗。”京季賤兮兮的拿手肘怼沈久。
“京季你輕點,老大身上還有傷呢。”
沈久賣了個關子,故作神秘的說道:“想知道?就四個字‘囚徒困境’。”
“啥意思?”
奕子平一臉嫌棄的解釋道:“囚徒困境是博弈論例子,用于描述在一種博弈情境下,個體之間可能面臨的合作與背叛之間的沖突,反映個人最佳選擇并非團體最佳選擇。換句話說,行為主體面臨選擇的兩難境地時,往往會趨向于考慮相對利己但是不利于集體最大利益的方式。”
京季:“你能說人話嗎?”
沈久實在看不下去了,把孫伍的筆錄遞給燕樂生“一會你們仨審,先熟悉一下口供。咱們邊走邊說。”
沈久他們一行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向末端的審訊室“囚徒困境講的是警方逮捕甲、乙兩名嫌疑犯,但沒有足夠證據指控二人有罪。于是警方分開囚禁嫌疑犯,分别和二人見面,并向雙方提供以下四種方案,第一種,甲乙都認罪同時長期服刑;第二種,甲認乙不認,甲獲釋乙長期服刑;第三種,甲不認乙認,乙獲釋甲長期服刑;最後一種則是最優解,甲乙誰都不認,都得短期服刑。如果你是甲,你會選哪種?”
京季沒有片刻猶豫“第二種。”
沈久接着說:“就是這個道理,都清楚從群體利益上肯定第四種是最優解,可誰都不敢把賭注壓在其他人身上。現在的孫伍就面臨這樣的選擇,隻不過他的處境要更極端:無論交不交代,他這個主犯是跑不掉了,檢方那邊照樣能零口供定他的罪,此刻就是要不要拉人下水的問題。”
審訊室内,
龐二一見有人進來忙擡起臉谄媚的笑笑,一臉橫肉擠在一起再加上鼻子右邊的大痦子,怎麼看怎麼瘆人。
燕樂生翻動着手裡的資料,頭也不擡的問:“龐二,姓名龐二牛是嗎?”
“是是是領導,我就是龐二牛,今年37歲。”
“哪裡人?”
“淮城的。”
“來江城幹嘛?”
“想着來這找點活幹。”龐二尴尬地搓搓手:“家裡老人生了重病,所有的積蓄都用來看病還不夠,就想着幹一票大的好能給老娘親看病。”
聽了這話,京季原本嚴厲的語氣也稍稍軟化下來:“你和孫伍怎麼認識的?”
“孫伍是我同鄉,前段時間他回老家了,穿金帶銀的,一看就混的不錯,我就想跟他混找找門路掙錢。”
“你知道孫伍是要你幹這個掙錢嗎?”
“一開始我不知道,我是到了江城之後才知道的。”說到這,龐二抖了一下,吧嗒吧嗒擠出幾滴眼淚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挺大個體格縮在椅子上抹眼淚,怎麼看怎麼可憐。
“知道了為什麼不回去?”
“我...他把我證件什麼的都扣下了,我兜裡一分錢也沒有,根本回不去了。再者他許諾我,事成之後,分我20萬,我就...”
審訊室裡隻剩下胖子低低的抽泣聲,見狀,燕樂生他們也不忍心繼續問下去,決定稍微給他點時間平複情緒。
審訊室外,沈久皺眉靠近了玻璃,死死盯着龐二的表情。
“把剛剛他說家裡人生病要錢那段倒放一下,局部放大。”
一旁的陸真摸不着頭腦,還是老老實實的重新放了一下監控。
就在龐二提到父母母親生病時,身體蜷縮,左手遮住半張臉,典型的羞愧表現。可在他交代自己是來到江城後才知道孫伍的勾當時,雙手緊緊地握拳狀,左肩微抖,再經典不過的撒謊表現。
“聯系淮城當地,核實他說的情況。”
“好的隊長,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看他表現挺真誠的啊?”
“知道什麼樣的謊言最難識破嗎?半真半假。他母親重病住院多半是真的,可他到底掙錢為了什麼可就不好說了...”
陸真張大了嘴巴,看看沈久,又看看在審訊室的龐二,發出了靈魂疑問:“啊?”
裡面審訊仍在繼續,龐二順從的表現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審訊人員的戒心,語氣不再像剛開始那麼嚴厲,沈久緊盯着裡面的情形,并未出聲打斷。
“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具體的我不太清楚,都是孫伍負責策劃一切,我們這些人就跟着聽吆喝就行。”
“那其他人是誰組織的?”
那胖子微微愣了一下,又緊接着語速加快“其他人都是孫伍組織的。”
“是嗎?”燕樂生擡頭看着那胖子,那胖子正一臉認真的對上了視線。
“當然,領導,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胖子兩手交叉,肩膀放平,看似輕松實則緊張得要命。
“你應該清楚撒謊對你自己沒好處,龐二牛。”燕樂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龐二所有僞裝,尤其是在叫他名字的時候,龐二的身軀猛地一震。
“是是是,我清楚...”胖子的額頭一點一點的滲出冷汗,此刻的他内心正在上演天人交戰,他想當那個什麼都不說還能逃脫罪責的囚徒。
燕樂生指尖輕輕敲了下桌子,不緊不慢的說道:“那讓我來梳理一下你撒了多少謊:第一,你說自己是來江城才知道孫伍的計劃,真的是這樣嗎?第二,其他人都是孫伍組織的?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