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不行。”
遊峰:“那沒了。”
他偏頭看了眼泛魚肚白的天際線,僧人們早早醒來,念佛誦經。他道:“昨夜藥房走水并非意外。”
“放火者即為伏擊者,為了毀掉解藥。”
床中人嗓音平穩。
李钰欣喜萬分:“聞兄,你醒了!昨晚上吓死我了,你要出事了我怎麼給天淵派交代!”
聞渝道:“死也拖累不了你。”
說完他望向遊峰,神色變化莫測。
遊峰:“要謝就謝世子殿下。”
聞渝道:“你是如何得知解藥配方的?”
倒比以前要機靈點。
遊峰道:“我這五年閑得沒事,博覽群書,懂點醫術很正常。”
聞渝閉上眼睛,心道一如既往鬼話連篇。
當年聞府尚在時,他與父親學習上陣殺敵的武術,經常受傷,故而自學了醫學,深知其難,五載時間根本達不到這個程度。
這毒詭谲古怪,除非遊峰從最開始就知道怎麼解毒,否則他絕不可能安然無恙。
伏擊者是郝玉國的人,毒大抵也自此地而來。
遊峰定然與郝玉國有牽連。
“你們先休息,”聞渝翻坐起身,“等晨課結束,去找師傅們問問情況,我去找線索。”
他停了停:“昨夜辛苦諸位,多謝。”
時至正午用過齋飯,一行人找到昨夜藥房值守的小和尚。
“忽然走水,”小沙彌回憶情形,“從屋角開始燃,一直燒到種草藥的地方。”
慕容謙問道:“小師傅,請問可有其他異樣?”
小沙彌道:“阿彌陀佛。還真有奇怪之處,剛走水時,勢頭并不特别旺,可剛撲滅一處,另一處又開始。”
猶如醍醐灌頂,衆人心下登時澄明。
引發金頂寺走水的人精巧布置了多個點位,這些起火點一個接一個環繞藥房燃燒,全然抱着毀掉所有藥草的目的。可問題在于,若昨晚偷襲聞渝後才開始計劃,時間過短;若前些日子就開始計劃,又如何得知聞渝他們會來金頂寺。
聞渝道:“你們認為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若是一個人,那這人提前幾日便安排好起火點,刺殺聞渝後立即放火燒毀藥草。
若是兩個人,伏擊者與縱火者各有目的,誤打誤撞。
他們雖猜測過内鬥,可看守藥房的小沙彌入寺不久,并未樹敵,隻能排除掉。
鄧軒道:“兩個人。女鬼哭江,鬼火肆意。縱火者對金頂寺心懷不滿,以火警示,逼其出手。”
李钰和慕容謙颔首認同。
應覺道:“可悟心死于雲意拳呐,到底為縱火者殺,還是伏擊者殺?”
“悟心是伏擊者所殺,”聞渝道,“昨晚我與他交過手,其雲意拳練得爐火純青。”
他說到這裡,下意識瞥向遊峰,對方坐在角落,默默喝茶。
遊峰的身體本就差,重逢後氣色一直不好。今日更為明顯,病恹恹地耷拉着眼睫神遊天外,唇色淡得近乎青白。
聞渝道:“遊峰。”
衆人目光彙聚到角落。
遊峰一手握茶杯,慢半拍地擡起頭:“嗯,怎麼了?”
“你覺得呢?”聞渝問。
遊峰:“我就不用說了吧。”
段天佑道:“遊劍首請說,我願聞其詳。”
遊峰:“……”
他環視周圍人,确定自己也需要發言,緩慢轉動茶杯思索。
“我覺得是同一個,”遊峰道,“伏擊、縱火為一人。”
鄧軒來了點興緻,問道:“從何得知?”
遊峰:“諸位可還記得我們怎麼進的金頂寺?”
段天佑搶答:“門自己開的。”
“對,門自己開的,可門闩在内側,除非裡面的人開門,否則我們沒法正常進入寺廟,”遊峰擱下茶杯,“所以此人截了田閣主的飛鴿傳書,且就在寺廟内,算準我們到達金頂寺的時間,請君入甕。”
伏擊者潛藏在衆和尚之中,殺了悟心,将嫌疑推到他們身上。聞渝等人為求自證定會被迫留夜,他便有可乘之機。
李钰皺了皺眉:“可這麼說來,他布置縱火點的時間是否過于倉促?”
“一個人可能不止一個人。”聞渝忽然道。
遊峰:“不錯。他背後可能有人指使。既然寺廟關門都能做到截信,那接到外面的傳信也非難事。”
他們決定來金頂寺是臨時起意,可暗衛查找張娩屍體用了足足兩天。
這兩日内若有人傳信,告知他聞渝一行人可能會到金頂寺。伏擊者作為和尚,行事方便,時間又寬裕,在藥房附近布置縱火點就輕而易舉。
李钰聽出端倪了:“所以意思是,我們一直在被跟蹤而不自知,而且對方十分熟悉我的暗衛。”
遊峰笑道:“可能從羅柳鎮炎陽門開始,就有人盯着我們了。”
他話音剛落,有人叩響門扉。
聞渝神色一凝,起身開門。
門縫微裂,一支箭擦過發絲釘入身後的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