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鴿穿書應該是被人中途截了,至于是誰截的,尚未可知,但一定和盜密匙的人有幹系。
聞渝道:“方丈大師,實不相瞞,我們是為女鬼哭江而來。”
方丈閉眼:“鬼乃六道輪回衆生,受經磨難,本寺确應誦經度化,隻是近來法事頗多,有所耽擱。”
聞渝:“我們不問鬼神,隻問一人。大師與主持關系甚好,那主持賢妹張娩,大師可認得?”
似乎問到了關鍵,方丈睜開眼眸,細細看過這群人:“因何問及此事?”
“哭江女鬼就是張娩,”李钰解釋,“她死了,是被人殺死的,悟心和她情況相近,我們打算從他這裡入手。”
方丈緩慢摩挲佛珠,一粒粒撥轉幾圈,輕聲道:“諸法因緣而生,空無自性。施主有心,那便查下去,然佛門淨地,修身靜心,不得喧嘩,不得殺生,刀劍兇煞,望施主慎用。”
這廂剛解決問題,金頂寺弟子就為來客準備好寮房。
夜幕垂落,寺廟石燈沿路點亮,四周寂靜無聲,偶爾有僧人走過,也僅搖曳長影,勾勒身形渲染朦胧光圈。
聞渝将宮燈擱在樹林石桌上,雙手環胸,想了想,又覺得過于強勢,放松姿态把玩燈籠杆。
他從客堂出來的時候,約了遊峰在此處見面。
聞渝想從遊峰那裡拿到真相,但更希望能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聊一聊。
遲遲等不到,聞渝疑心自己被诓了,起身踱步半柱香,仍然不見影子,他轉身去寮房逮人。
背後一陣猛烈的破風聲,聞渝捕捉到方位,腳步一拐,拳頭堪堪擦過耳廓,劈進樹幹。
來人裹住大半張臉,頭頂套層布巾,隻留雙鷹勾般的眼睛在外。
“雲意拳?”拳腳适合貼近攻擊,聞渝下意識伸手去摸腰間的無憂,撈了個空,這才想起他為表誠意,甚至沒帶武器來見遊峰。
對方冷呵,又是化力入掌,拳拳相對。
聞渝不敢大意,側身閃躲見招拆招。
這人把雲意拳練得出神入化,直擊心窩。但凡中了拳,僅需一下,就可以讓他暈厥。
拳法能到這個地步的,必然是本宗弟子,此人是郝玉國的。
勁風左右夾擊緊逼,聞渝後退兩步穩住底盤,别開臉躲過對方拳頭,抓住胳膊借力打力,将人摔出去,又腿部輕掃四兩撥千斤,人倒下去後,擡手肘擊對方腹部。
對方擺脫控制就地一滾,拂過緊紮袖角的束帶,鐵釘穿進聞渝頸項。
聞渝隻覺點細微刺痛,意識瞬間模糊起來。
他單膝跪地,狠狠地甩了下頭,不遠處的石燈糊成迷離光影。
那人爬起身拖住他衣襟,樹林外有聲響傳來,他快速衡量後松開手,輕啧了下,幾個跳躍消失在樹林中。
“聞渝?聞渝。”
好像是遊峰,聞渝意識昏沉中想,唯獨這個人的聲音他記得最牢,怎麼都忘不掉。
樹林外段天佑和應覺提着燈扒在牆角,臉蹭臉地窺探。
“你下去點,别擠我。”段天佑摁住應覺腦袋。
應覺小聲嚷嚷道:“是你臉大,嘶,别按我,好痛。”
兩人你推我搡片刻,又安靜下來望向樹林。
“你聽得見遊劍首在說什麼嗎?”
“聽不到,你呢?”
“我也聽不到。诶,你真的确定遊劍首給聞副派主指導武功嗎?他不是武功全廢了嗎?”
段天佑哼哼道:“你笨啊,高手都是傳秘籍,功歸功,法歸法。遊劍首是高手中的高手,沒了功還可以傳法。”
繼續蹲守半晌,應覺忍不住道:“咱倆從遊劍首出門跟到現在,去了方丈禅房再到這裡,不會什麼都學不到吧。”
段天佑道:“等着吧。”
應覺臉擠在牆角,下巴都快擠尖了:“等不了。聞副派主是高手,不需要聽法,這趟是白來了。”
段天佑怒道:“聞渝算什麼高手,連遊劍首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一道慵懶散漫的聲音橫插進來:“是嗎?”
段天佑:“是啊!”
他倆俱愣了下,轉過腦袋,遊峰扶着暈死的聞渝,沐浴月色,面帶微笑。
兩人頓時松開牆壁,乖乖巧巧地站好。
段天佑搶先道:“遊劍首,我們是散步過來的,消食。”
“既然打算消食,”遊峰指向聞渝,“那請兩位小友幫忙拖他回房間去。”
兩人手忙腳亂接過人:“聞副派主怎麼了?”
遊峰道:“太過疲憊,席地而睡。”
七嘴八舌地把聞渝帶回房裡,遊峰讓小朋友回房休息,等關上門,這才翻找聞渝身上的傷口。
聞渝五感敏銳,必定中了極小的暗器。
這種暗器透不過衣物,那隻能是手腕脖頸的位置。
遊峰掀開聞渝散落的長發,果然在近耳處找到一抹黑點。
他動作輕柔取下鐵釘,黑點滲入肌膚,面積正在擴大。
遊峰認得這毒,除非有解藥,一夜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