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佑嚷嚷道:“他不是關水牢裡的普通弟子嗎?啥都不知道。”
聞渝道:“在下并非你所想那樣。”
段天佑狠狠呸口氣:“别和我說話,天淵派上下都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天京變唔……唔唔唔?”
田靜怡捂住他嘴,面無表情道:“勞煩等我片刻。”
她把人拖進隔間裡,片刻後段天佑鼻青臉腫地推開門,田靜怡跟在他身後,依舊面不改色。
聞渝看段天佑滿臉五彩缤紛,情緒複雜。
鄧軒和田靜怡教育小孩完全兩個極端,雖然都冷厲硬氣,然龍骨宗護短,寒酥閣動起手來絕不含糊。
“閣主所托,定然不負。”他伸手想拉段天佑,對方冷哼一聲,頂着滿頭包自顧自走開。
田靜怡行禮:“小孩頑劣,麻煩了。”
此番路途相較先前舒坦許多。
田靜怡給金頂寺飛鴿傳書,又派人撐船,堅持送他們過去。
至于遊峰,估計出不了後山,居然乖乖跟着,沒有偷溜的迹象。
聞渝自然不擔心遊峰跳江逃跑,但有沒有人劫道又是另回事。
他思來想去,覺得十分必要與遊峰同船,于是心安理得擠到遊峰旁邊落座。
很快對面也坐下兩人。
聞渝定睛一看,正是應覺和煞氣濃郁的段天佑。
“遊劍首!”應覺目光如炬,開口就接之前斷掉的地方,“你對陣單仰秋,之後的事呢?你怎麼打敗他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笑傲江湖的奇俠!”
遊峰還沒說話,就見斜對面的段天佑眼睛瞪圓,一副驚喜若狂近乎厥過去的模樣。
他結結巴巴,全身都在抖:“遊遊遊……你是遊劍首?!”
雖然知道段天佑對自己是何看法,但這反應實在過于駭人。
遊峰:“小友,淡定。”
段天佑恍若未聞,喃喃自語道:“難怪閣主說我若不願,肯定追悔莫及。”
他一把抓住遊峰的手,摸了兩下,不敢置信地又摸了兩下:“活的!真是活的!我居然見到活的遊劍首了!”
遊峰:“……”
不是活的莫非是死的。
被抓着連摸半晌,遊峰無奈道:“好了,還請小友放手。”
“抱歉抱歉,”段天佑這才回神,發覺自己把遊峰的手抓得通紅,連忙松開,小心翼翼道,“遊劍首,你餓嗎?我帶了零嘴,需要的話你随時告訴我。”
遊峰失笑,手肘捅了捅坐在旁邊的聞渝:“我還好。你餓嗎?”
聞渝斜睨他一眼:“别管,和你的那群小友聊去。”
遊峰驚奇:“你生什麼氣?”
聞渝:“我沒生氣。”他抱着劍側過身。
他其實說不清是何滋味,隻覺得方才就不該讓倆小孩上這艘船,亂亂哄哄的疼耳朵。
遊峰比小孩還煩人,手紅成那樣也不收回來,倒沒見得他對自己這麼真誠。
默默想到這裡,他回頭望眼遊峰,對方笑眯眯地說話,絲毫沒有反省愧疚,越發煩躁,索性離得更遠,閉目養神。
待日光淺薄,太陽跌至遠方山頭,江面溫度降了些許,還算溫熱。
金頂寺臨江而建,水中種大片高細的香蒲,幾艘船搖槳劃過,凝成一道碧痕。
石階從水中蔓延上去,連通緊鎖的小門。
再往前去些,穿過柳枝拂水的窄道,登上陡峭階梯,就是金頂寺的山門。
遙遙相望,金頂寺的紅牆灰頂露出幾簇。山環水繞,鐘聲悠然,一派靜心禅意。
一行人下船到金頂寺外,風卷起星星零零的葉片,蕭瑟又疏冷。
李钰感慨地歎口氣:“這金頂寺百年光景,盛極不衰,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
他幾步跨上去,擡手扣了扣銅環。
沒人響應。
“怪了,”李钰道,“照田閣主的說法,這時間飛鴿早把信送到了,怎麼沒人開門?”
心中覺得奇怪,他重新上手,抓住銅環使勁敲。
大門終于多點動靜,吱呀一聲緩慢洞開。
門後卻沒有和尚。
衆人頓時戒備,警惕地進入寺廟。
鐘聲還在響,然寺廟山門空蕩蕩的,目光所及無一人。
“看那邊。”鄧軒突然厲聲道。
聞渝挨得近,反應迅速地順着他手指方向看過去。
那小枚池塘浮着具屍體,血液染紅池水,透出詭異的绯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