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靜怡臉色驟變:“你說什麼?!”她很快冷靜,“空口無憑。”
“信不信由田閣主自己,”黑衣人冷聲道,“東西給我。”
他們争得厲害,昏迷中的遊峰悶悶咳嗽,嘴角滲血,看上去虛弱極了。
一群人頓時收聲,視線聚集在他身上。
遊峰睜開眼,木讷地愣怔半晌,緩慢擡起眼皮,見衆人目光灼灼,相視沉默幾秒,又倒下去閉眼裝死。
實在很有躲避責任的嫌疑。
田靜怡忍不住開口:“遊劍首。”
遊峰坐起身,微笑着轉移話題:“啊,大家都在。”
斯情斯景還揣明白裝糊塗,聞渝氣個半死,正欲上前,田靜怡見黑衣人有放箭的迹象,伸手按住他,冷靜道:“遊劍首,鬼王鼎在你這裡?”
遊峰似是而非道:“算是吧。”
田靜怡:“算是?”
遊峰搖頭歎息:“我是找到了鬼王鼎,可藏匿的具體位置由同伴決定,我确實不知。”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田閣主,消息确鑿。你是選人,還是物?”
田靜怡漠然:“密匙你已拿走。”
黑衣人:“可文書在你這裡。”
他倆一言一語間,聞渝臉色越來越差,手腳冰涼,渾身血液幾乎凝滞。
真的是天淵派弟子。
居然真的是天淵派的人盜了密匙。
胸腔擁堵憤怒、失望、挫敗感,找不到宣洩的阙口,越堆越高,越累越厚。
掌心劍柄的花紋觸感冰涼,甚至硌手。
他看向田靜怡,對方正思索衡量。
相較密匙,鬼王鼎更重要。
若是人在手中握着,打探消息,或許能搶先一步。
盜賊以人換文書,是因為考量到天淵派的實力。
若是打開鬼王鼎之前,由于文書導緻計劃敗露,慘遭酷刑廢去武功,得不償失。
如若交換,雙方獲利。後面走勢如何,全靠各自本事。
田靜怡敲定主意,答應道:“一手交貨,一手放人。”
“爽快。”黑衣人攤手,“東西。”
田靜怡轉頭對聞渝道:“文書。”
聞渝手指發抖,劍幾乎壓不住快要抽出來。
他深吸口氣,将文書遞給田靜怡。
再憤怒,聞渝也能想通利弊。
這人能順利拿到文書下山,膽子必然大,但其背後肯定還有人幫助。唯有放虎歸山,才能徹底斬草除根。
必須得忍,不可逞一時之快。
田靜怡将文書扔地上,道:“放下弓箭。”
黑衣人依言松開弓弦,但未徹底放手。
田靜怡低頭,腳尖踹了下文書,讓它滑到黑衣人腳邊。
兩廂對峙片刻,聞渝忽覺不對,擡手撥開田靜怡後退兩步。黑衣人從懷裡摸出個圓珠往地上一砸,爆炸朵綿密的白霧,砰地天女散花般擴遠,茫茫大片,景象全然模糊不清。
聞渝揮開面前的霧氣,心下一緊,摸到遊峰所在的位置。
慶幸這霧消退得很快,隔得稍近些,聞渝便看見遊峰的袖角。
他拽住人身上的繩索,硬生生把遊峰提出來,三人飛奔下樓。
盜賊武功底子厚,起霧的時間足以逃走,唯一的路線是後山深林。
林深樹衆,再想拿住人無異于大海撈針,是以都沒有再去追。
田靜怡轉頭問道:“聽聲音,你可識得這人是誰?”
聞渝搖了搖頭:“完全不熟悉,估計是剛入的門生,他們下山機會多。”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遊峰咳咳道:“哎,那個……”
聞渝怒目而視:“閉嘴。”
遊峰道:“先幫忙松個綁?”
聞渝道:“你被綁着才老實些,滿嘴謊話,鬼王鼎的事情你作何解釋。”
遊峰:“聞大俠,你這就過分了,我何時提過我知道鬼王鼎如今在哪裡,從頭到尾我隻說找到了鬼王鼎。”
聞渝黑臉:“油嘴滑舌。”
他拔出無憂割斷繩索。
遊峰道:“聞大俠神功蓋世,高風亮節。”
劍拔弩張的氛圍緩和許多,田靜怡從袖中摸出盒藥膏丢給遊峰,止住他的插科打诨。
“遊劍首今晚安心療傷,”她道,“明日還望指條明路。”
确定聞渝等人和盜密匙的天淵派弟子沒關系,田靜怡解了他的冰傀毒,又将李钰與龍骨宗弟子放出水牢。
這四人沒受皮肉苦,無非中了昏睡香,好生安頓後,繼續暈了幾個時辰,都腰酸背痛醒過來。
第二日大早,田靜怡避開聞渝,暗中找到遊峰,商議完後面的計劃,忽然道:“我想派一個人同你一起,磨練磨練,權當你的謝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