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耳邊腳步漸離,洞口大亮,此間自此減少二人,林堯爬起身,取下發間盤插之物,手緊捏,無聲痛哭。
一人緊抱着她,輕問一聲:“為何呢?我看得出來,你并非不心儀他。”
原衆人皆未沉睡,皆翻坐醒之,面面相觑靜觀之。
林堯搖頭呼氣,反擁回流徵道:“是的,我承認,我心儀他。”
流徵繼續詫異其坦然,遂喃喃道:“那為何?”
林堯自顧自言,“他的那些舉動,他的那些話語,怎能讓人不動容?人是害怕孤獨的。所以啊,當有一個隻要你回頭他就站在你身後的人,怎麼會不動心呢?一個不論何時何地都陪着你,想你所想,思你所思之人在注視着你,怎麼能不動心呢?但我不能,不能這麼自私。”
哭聲漸起,後又漸平,林堯的聲音響徹此間,“你們知道嗎?他來到我的身邊時十五歲,現在二十有一,這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
衆人皆點頭以示了然,卻又不解,眼帶詢問。
林堯續答之:“他在我的身邊待了整整七年,七年的時間他所有與人相處的經驗,所有為人處事的習慣皆來自于我。可我,其實做得并不怎麼好。他的少年時期太匮乏了。普通人的相處模式,父母親情,男女愛戀……等等這些,他都沒感受過。我給他的,隻有一份笨拙的甚至可以稱得上粗暴的……姐弟之情。”
有人搖頭,似想否之她這話語,但林堯未理會,繼續說道:“我,我有點怕。我很怕因為他未感受過便會誤以為這是愛。愛與依賴,從不相同!我怕他到最後發現隻是習慣了,習慣陪伴。若年歲漸長,若将來他見到了别家的親情愛戀,若他開始懂了,他覺得可惜了,他開始後悔了,到那時,我又該怎麼償還他呢?”
衆人聞之,神色各異,皆不知該如何作答。
郝大夫望向小意,小意躲之。阿七凝望于流徵,流徵低頭,不願回望。陳述雙手握拳沉思之。
林堯似與衆人言,又似與自己言:“人生不應如此的,一個人的一生應遇到各色的人,各樣的事,各别的情。我陪他成長,我是他實打實接觸過的第一個女子,但不應是最後一個。我不希望他在還懵懂的年紀,在還未真正體驗過愛的時候就自私的将他綁勞。所以啊,我希望他能認識很多不同的人,談一次隻因心動的戀愛,感受一場普通的父母親情,做一些他未曾體驗過的事。”
言畢半晌,此間皆靜,衆人皆有所思,無一人出聲打破安甯。
林堯又自肯定的喃喃道:“若這些他都經曆過後,還是選擇我的話。那我一定,一定不會抛下他,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但,前提是他經曆過。”
有一人男子贊道:“林娘子,高義。”
衆人醒神,衆男子皆跟随之贊道。
唯林堯,今日三次苦笑搖頭,又哭又笑,似惱非惱,神色不可辨。
豆糕疊抱于她,衆女子皆效仿上前摟之。
有情者皆省,無情者亦省。不知思得是何人,省得是何事。
天昏天亮,終是時光滾滾向前,洞口天光仍大亮,林堯收神整衣,伸出一手,道:“情事已清畢,接下來我們該考慮小鎮了。此間出去,我也不知是哪,前路,我亦不知如何前行。諸位,可願同行?”
衆人左間瞧瞧右間看看,望天光,望暗道,望人間,似有不覺。
幾息之後,一人挪行,疊之手,答道:“願同行。”
其他衆人深吸一口氣,後吐之,學着疊手,答道:“願同行。”
手手交疊,疊得是此間戰亂,是同心同命,更是未來所行。
…………另一邊…………
啟樞門掌門輕功上佳,幾步便已至千米之外。林嗔咬牙追趕之。
黃關鎮漸小,林嗔回望。啟樞門掌門及至旁側,問道:“你不問不怨嗎?”
林嗔答道:“此前有怨,但我亦明白她之用意,她想,我便去做。剛望你輕功,我知曉,她說得不錯,我太弱了。”
林嗔回身,背對黃關鎮,目光炯炯有神望他:“我要變強,我要快速變強。我要有一天可以站在她身側,站在她身前。你,能幫我的,對嗎?”
那掌門聞之,大笑向前,言道:“哈哈哈哈哈,可!我也期待一隻雛鷹的成長。對了,我姓遲,你便喚我一聲遲大哥吧!”
兩人飛身及遠,再不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