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這下面有多深,你想讓我守寡嗎?”
“要不你倆給我墊墊?”江旻已然放棄了掙紮,身體像一片脫離枝頭的葉子,輕盈地、順從地落下。
輕柔的廣袖如蝶翼般完全張開,在失重中翻飛、鼓蕩。
褚爻和季知禅都不吭聲了。
季知禅一手攬住褚爻的肩膀,一手護住她的腦袋。兩人在沉默中依偎得更緊。
“咚!咚咚!”
褚爻很快觸地,喉中鮮血應聲湧出,被她咬牙吞下。
牙齒卻被撬開,血腥氣被迫溢出口腔。
季知禅像從前舔舐傷口那般吻她。
“還好嗎?”
“沒事。”褚爻揉了揉他的腦袋,“骨頭都沒斷呢。”
季知禅好似完全不擔心壓着褚爻,保持着這個姿勢,将頭埋進她的頸間,蹭了兩下後不動了。
褚爻也沒動,倒不是不想,而是疼得動不了。渾身撕裂般的痛,讓她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傷到骨頭了。
這麼點高度,應該不至于吧……想到這裡,痛苦減輕許多。
褚爻從季知禅身上摸出一個火折子并點燃,向掉下來後一直沒出聲的江旻看去。
“鳴謙?”
江旻躺在廢墟中,眼神空洞,一臉的生無可戀。
褚爻推了推季知禅,正想上前查看,卻發現他手上布滿血污。
“怎麼也不說?”
“隻是皮肉傷。”
褚爻一把拽過他的手,處理好傷口後,去查看江旻的情況。
季知禅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又在生氣。”
褚爻将火折子塞進他手裡,順勢推了他一把,再快步離去,踢中江旻的小腿。
“死了沒?沒死趕緊起來。”
江旻幽幽地盯着她,“怎麼不等我死了再問?”
燈火忽然映亮他眼眸,在臉上留下朦胧柔和的光——是季知禅點燃了石壁上的長明燈。
那光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像是從燈座中剝離,将要落入他眼眸。
“啊!”江旻慌忙起身,揮袖拍開火折子,“你做什麼?”
“哦。不小心。”季知禅又将迎面飛來的火折打了回去,“不好意思,看它飛來就想踢了。”
“真是王八綠豆看對眼了不顧别人死活。”江旻狼狽跳開,重重拍打着衣袍上的灰塵,在兩人身後小聲蛐蛐。
褚爻向前走了幾步,堪堪掠過被季知禅點燃的長明燈,一陣詭異的風呼嘯而過,甬道霎時明亮,兩側燈火次第自燃。
“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座地宮?”
明亮一直綿延到甬道盡頭,照亮石壁上的神明壁畫。
這畫上……
“在看什麼?”
江旻的聲音一下子在耳邊炸開,褚爻忽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她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
或者說,一定會有的環佩聲。
對,江旻今日是佩了金玉珠寶的。
褚爻握住燭照劍柄,緩緩回頭,對上一雙純白的眼睛,沒有眼眸和眼仁,深深嵌在慘白的面容上。
這張臉,仍是江旻的臉。
“你是誰?!”褚爻拔劍就刺,“江旻呢?”
江旻歪了歪頭,陰森森地咧開嘴笑,“我就是啊。”
褚爻手腕一抖,明明刺中他的左肩,鬼影飄忽,江旻完好無損地現身在不遠處。
“褚爻,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誰!”
“桀桀桀桀桀……”
詭異空靈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仿佛許多孩童在笑,鬼氣森森。
“哪裡來的妖邪敢冒充江旻?”褚爻墊步上前,雪白劍光攜浩然清氣,截斷火光,指向江旻。
“阿爻。”季知禅按住褚爻肩膀,劍尖懸停江旻眼前,隻差一絲便能刺破他眼球。
褚爻扭頭看他,右手被握住往下壓,季知禅正試圖卸掉她手中的劍。
“你怎麼了?江旻一直在這。”
褚爻渾身緊繃,試圖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幾分端倪。
毫無異樣。
他為何看不出江旻的異常?
褚爻愈發覺得蹊跷,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冷汗涔涔。
如果他們是一夥的……
那真正的季知禅呢?
到底什麼時候……是陷入了陣法還是真的走散了?那副壁畫……
“畫呢?”
“什麼畫?”
褚爻與江旻對上視線,他的眼睛……恢複正常了。
眼前的人,無論是身形長相還是氣息,又恢複成了她所熟悉的江旻。
褚爻低頭,觀察他在燈下短到幾乎看不見的影子。
江旻開始往前走,影子也跟着逐漸拉長,然後停在某個長度,不動了。
褚爻一驚,随後發現江旻隻是停了下來,怔怔望着石壁,目光出神。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褚爻見到的還是隻有光秃秃的石壁。
壁畫不見了。
“當!”
毫無預兆,季知禅出槍,打落射向褚爻的銀針。
褚爻一怔,寒芒再度襲來。
“季衍之,離她遠點。”
破甲槍橫過身前,槍花霎時抖開,數聲铿锵,季知禅再度打落銀針。
“她不是褚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