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夜
蕭然來到蜀郡是為了一件大事。
異姓葉王雖在十幾年前已經因德行和野心之故被伏誅,但其舊部賊心不死,這些年因葉羅心死亡之故,情緒愈發激昂蠢蠢欲動,幾次三番從不同州縣挑事,引得了民心惶惶。
蕭然已經解決了幾個州的事,此番自請來了蜀地,倒是收獲頗豐。
“集結葉姓舊部,妄圖影響社稷,蜀王,你該當何罪?”
蕭然看着被趙忠拿下的蜀王,沉着眉眼,周圍兩派的将士劍拔弩張,氣氛緊繃。
“蕭然,你好大的膽子,不過是一介臣子,膽敢擅闖王府?”
蕭然冷聲道:“聖上親谕,現在你與亂臣賊子的往來證據也已全部收齊,呈遞給了皇上,你還有什麼好辯?”
“本王不過是受了蒙蔽,書信了幾封而已,怎得到了你的嘴裡,就變成了這般嚴重之事?”蜀王晶亮着眼睛看着蕭然,試圖勸服道:“莫不是誤會,不然兩方都收了人馬,我們再好生聊聊?”
見蕭然默不作聲,蜀王本緩和了些許的臉色又沉了下去,低聲道:“說到底,這也是皇族家事,你一介外臣插手算得了什麼?你在宮中派系不明,現在不過是皇上在給你撐腰,局勢已經複雜至此,多條路走,多條選擇啊,蕭将軍。”
蕭然仍是不為所動,一扶劍鞘,正欲動手之際,蜀王又高聲道:“且慢!”
“你不想知道剩下的人在何處麼?你們現在抓的不過是他們的蝦兵蟹将,真正在後頭運籌帷幄的那些,你不想知道都有誰護着麼?”
蕭然蹙起了眉,眼中生了些警惕。
蜀王放慢了語調:“你不會真以為他們就這般不痛不癢在地州鬧鬧便罷吧?蕭然,此事恐怕比你想的複雜得多,不如這樣,你...”
他話音還未落,突然頭頂某處蕭然灑出石灰之類的粉末,數量之大,一時讓人有些應接不暇。
“不好!”趙忠揮舞開眼前白煙,隐約之間,隻見有黑衣人利索地将蜀王給帶走了。
蕭然一邊捂着口鼻,一邊揮臂散開着眼前白灰。
屋中一派混亂,王府試圖反抗的人全部被斬于麾下,隻剩下那些束手就擒,還有逃跑掉的蜀王。
過了好一會兒,那白灰才終于鋪陳到了地面,趙忠躬身道:“大人,果然如您所想。”
蕭然看着地上的白灰,又看了眼那處機關,冷聲道:“那東西可放在他身上了?”
“那物已放,隻要他不日行萬裡,行鷹都能找到他的藏身之處。”
“很好,走吧。”
局已設,線已埋,那些纏繞的根系,他定會連根拔起。
果然,當晚,就破了蜀王和那些殘黨的藏身之處,甚至還發現了意外之喜,他們藏匿軍器寶藏的山窟也暴露了,此番任務,又是一件顯赫功績。
幾日後,處理完這一切,将士們便組織着一起慶賀一番。
蕭然有些神思不屬,興緻也不是很高,他心中郁郁,此案一結,他又不得不回去面對更為棘手之事。
一想到那孩子回答的話,沒想到甜钰竟又騙了他,天知道他有多麼希望那孩子是他們二人的...
“将軍,快來嘗嘗蜀地的酒,這是酒樓老闆家自己釀的。”
雲軒樓是平城不算最大,但最有特色的酒樓,往來的權貴但凡來到蜀地,此處是必來之所。
而最是吸引衆人的特色,便是蜀地特色臘味以及由臨川水所釀造的酒了。
客棧老闆還請了本地戲班子,熱鬧的很,蕭然坐在包房裡看着樓下的台子,一時又回想起了最初同她相見的場景。
一杯接着一杯,一碗接着一碗,心中苦澀煩悶,卻是愈發的濃烈了。
戲唱到一半,門口卻又引來了一波客人。
“不好意思啊大人,這客棧今日被軍爺包了...”
“放肆!去同他們說,是厲大人來了。”一道聲音尖細的聲音響起,趙忠本在樓下同兄弟們暢飲,聽那聲音,汗毛一豎,立刻上前去查看。
來人竟是厲無憂,後者也看到了他。
“殿...厲大人。”
“聽說表哥帶着将士們出來放松,不知我可否參與啊。”他聲音舒緩,不急不躁,似乎剛剛被拒之門外的人不是他一般。
蕭然隔着護欄看了過去,他帶着些醉意,看着那人春風得意地朝着自己走來,心頭一股邪火止不住往外冒。
這麼久的時間,他一直知曉這件事,他也知道自己因為甜钰失蹤過得痛苦不堪,可他仍是隐瞞着自己,就算他身份高貴,是當今最可能承接帝位之人,他也給不起好臉色。
“表哥怎的一個人在這裡買醉,不找些佳人陪同呢。”
厲無憂搖着扇子,像個富家公子哥般潇灑風流得很,看着蕭然的神色之中帶着探究,眼中的笑意不過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