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夜
一連三日,蕭然都待在蕭府安置軍士們的宅子裡。
“将軍,今晚不然屬下安排喝喝酒?難得弟兄們能同将軍一起。”
上一次衆弟兄喝酒還是剛剛回來那陣子,一起上花樓的時候。
蕭然自然也是想到了,他眸色帶着些沉,但很快他點了點頭:“你好生安排。”
許久沒有弟兄團聚,趙忠便讓手下們買了不少好酒。
晚間,江曉忙着在院子裡燒烤,廚娘做了許多菜,有些軍士媳婦也都忙前忙後,做着自己拿手的事。
衆人皆是興緻勃勃,隻蕭然一人獨酌着,他酒量好,這京都裡的酒對他而言和水沒什麼區别,于是更不收斂,一杯接着一杯。
趙忠見狀,趕緊在院子中間發了話,讓大家自行吃好喝好,之後便走到蕭然旁,陪着将軍一起喝酒。
衆将士難得這般聚餐,自然都是大口吃肉喝酒,興緻來了,不少人還玩起了行酒令,但他們不是用什麼詩詞來對接,而是招式。
其他人都熱熱鬧鬧着,卻絲毫不影響蕭然一個人喝着悶酒。
趙忠在一旁陪着,他自然也感覺得到将軍興緻不高,仔細想來,那日出府的異狀,便知道這事兒一定同甜姨娘有關。
趙忠是個局外人,但他看得出來将軍對甜姨娘的喜歡,但兩人現在因何置了氣他不知,也不好勸說。
他本也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但看着将軍如此,也想起了自己心中的那個身影,一時也生起了一種難言的苦悶。
兩人便這般沉默着喝酒,耳邊的嘈雜似乎都成了配樂,隻襯得他們心中求不得,更苦。
蕭然面上神情卻是不顯的,不時有将士過來敬酒,他便一杯接一杯的喝,到後來,衆人都喝上了頭,便直接抱壺而飲。
月上中梢,趙忠一張臉上紅透,心口那話也實在憋不住,同蕭然說道:“将軍,您...您能将小月賜給屬下麼?”
蕭然臉上也稍稍染了些紅,他眯着一雙眼,擡手指了指他,道:“好啊趙忠,你這心思倒是藏得深。”
趙忠難得羞澀起來,低下頭,帶着些傷感:“屬下不敢表現出來,給人家造成不便...您也知曉,她...”
她喜愛您啊...
趙忠沒有再說下去,隻悶悶地喝着壺中的酒,蕭然見他這個模樣,皺眉道:“人心都是會變的,世事無絕對。”
“将軍說的是。”
趙忠也稍稍振作起來,勸慰道蕭然:“将軍,您都已經美人在懷,又何苦自己憋着,有什麼誤會情緒,同她當面說清不就好了麼?”
蕭然搖了搖頭,若是事事都能說清,他又怎麼會陷入這般情緒。
或許是因為趙忠坦露了心事,蕭然也緩緩說出了口:“她近日對我甚是疏離...”
蕭然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無解道:“我不明白,她若心中有我,又怎麼會那般無所謂地勸我成親還...還說什麼納妾...”
趙忠也不太明白甜姨娘是怎麼想的,直接讓手下一個将士帶媳婦過來問話。
他改了改描述,隻說一對男女情人遇到了這種情況。
那婦人聽到這情況,思索了片刻道:“一般姑娘誰會勸心上人娶妻納妾的?我看,這姑娘莫不是根本不喜他?或者啊,移情别戀咯。”
趙忠臉色一僵,立刻看向臉色已經黑透的将軍大人。
蕭然将酒壺放回桌面,對着衆人道:“你們繼續,我突然想起些事,先回府了。”
趙忠想跟着,卻被蕭然拒了。
“你們好好玩。”
他說罷,腳步帶風般出了院門。
趙忠搖着頭,端着酒壺,徑直坐在江曉身邊,左手勾上他肩膀:“你最近倒是迫不及待去府裡教練,老實交代,可别以為瞞得住我。”
趙忠一身的酒氣,江曉有些無奈,嚴肅死闆的臉上卻難得現了些溫柔。
可無論趙忠怎麼旁敲側擊江曉也隻一個勁喝着酒,憋的趙忠哇哇叫道:“你這悶嘴葫蘆,我看人家姑娘怕也是懂不了的!”
衆人見趙忠這模樣紛紛大笑出聲,聚會正是酒憨之時,笑聲蓋過了曾經的痛苦憂愁。
蕭然策馬前行,已是宵禁的夜裡,巡邏新人見狀本想攔路,卻被長官一把攔下。
“舉着燈,眼睛便要放亮,蕭家的大将軍,好生記住他的臉。”
蕭然自然是不知身後所發生之事,等他回了蕭府,想先去自己院子裡清理一番再去找甜钰,卻見林小月在他院子門口躊躇。
蕭然皺着眉頭往前走去,見到林小月,問道:“這般晚了,你在做甚?”
林小月被吓了一跳,似乎也沒想到今晚将軍還會回來。
趕緊搖頭擺手:“沒事...奴婢沒什麼事...”
蕭然剛剛沒涼風吹醒的頭腦現在又泛起了沉,也無意繼續,擦身而過之時,突然想到趙忠的話,便也順口問出:“你覺得趙忠如何?”
林小月愣了愣:“奴婢不懂将軍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