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夜
本想在肅北多逗留一段時日,但京都急信,衆人不得不立刻趕回。
同邢宇交代了些重要之事,蕭然便即刻往郡府趕去了。
剛剛到院,甜钰便趕忙迎了出來,對着他道:“阿然,東西都收拾好了,随時可以出發。”
甜钰一行人本還在街上閑逛,江曉卻匆匆而至,說道京中府裡來了急信,将軍下令即刻收拾行李準備回京。
路上遇到行刺,現在府中又發急信,甜钰隐約覺得兩者之間,恐怕會有些什麼關聯。
“府中可是發生了什麼急事?”甜钰帶着些擔憂地問道。
蕭然揉了揉她的發,喑啞道:“祖父摔了馬,情況看來不好。”
他神色帶着些歉意:“本想着手裡事情忙完帶你再轉轉,結果...”
“阿然這說的是什麼話,隻要能一直同阿然在一起,無論在何地,妾身都是滿足的。”
蕭然隻覺一股暖意填滿心口,胸中的焦急慌亂也得到了平複,他一把将她抱在懷中,聲音帶着些顫抖:“祖父他...我真怕...”
“吉人自有天相,老将軍戰場上這般多生死都挺過來了,不會有事的。”
甜钰的語氣中帶着令人信服的笃定,蕭然點了點頭,令衆人收拾啟程了。
翁甸得知情況後神色也是凝重,隻對着蕭然道:“好孩子,這一路要辛苦了,我派兩隊人馬護送你們,一切小心為上。”
他也知曉路上遇刺之事,京都暗潮洶湧,敵人在暗,此番回去路上還不知會不會又有什麼埋伏。
“翁叔,人我們就不要了,此番趕路日夜兼程,人多反而引人注目,我們會小心的,您放心。”
“可...可你們人馬也大多跟着邢将軍留了下來,這也太危險了!”
蕭然搖了搖頭:“此前行刺他們僞裝成山匪,我們既然已經識破,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再次下手的。”
翁甸想了想,雖然擔心,但也覺得有理,而且蕭然在這方面的判斷從未失誤,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的局勢,他也能分析的極為清楚。
若不是武将世家出身,一定要征戰沙場,他當個文官,在朝堂之上運籌帷幄,絕殺千裡之外,亦是綽綽有餘。
不知陛下是不是也生了這等想法。
翁甸勸服不了他,隻得點頭,看着他們一行人遠去背影。
心中蓦地也升起一股蒼涼,此番一别,又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
夕陽西下,不知何處絨絮随風飄零,歡也零星,悲也零星①。
一路疾行,馬兒換了三批,終是在一周之内趕了回來。
到京都之時,城門剛開,迎着晨曦,衆人回府。
蕭然直奔祖父院落,還未到院門,便聽到雄渾有力的聲音在指揮着仆從搬着花盆什麼的。
蕭然凝重神色緩和了許多,等進了院子确認是自己祖父的聲音,心口那懸着的石頭,也終于落了地。
“祖父,孫兒回來了。”
蕭然幾步上前,卻見祖父坐在輪椅之上,右腳直直伸着,膝蓋往下全裹着白紗。
“诶,你怎得...哎呀,泠然真是大驚小怪了,我還專門囑咐她别跟你說。”
蕭世清搖着頭,揚了揚手,将身邊仆從屏退。
蕭然蹙着眉:“祖父,您可還好?”
“我沒什麼事,就是人老了,控不住驚馬罷了。”
他說的輕飄飄,可蕭然還是察覺出了一絲不妥。
蕭然将過去路上發生之事同他講了,後者神色凝重起來,看向蕭然道:“如今幾位皇子,你是怎麼看的?”
蕭然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大夏國一共三位皇子,大皇子成婚後已在外設府,二皇子明年行成人之禮正在議親,三皇子還小。皇上身體康健,想來是要等三皇子亦成年後再做定奪。”
見祖父未說話,蕭然繼續道:“原本朝堂之中可能已有派别劃分,我們回了來,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想來,此次遇襲可能隻是一個警告,我們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蕭世清點着頭,對着蕭然道:“是啊,一門兩将,本就令人忌憚。”他看了眼自己的腿,笑着道:“此禍雖至,焉知非福啊。”
“我已向陛下請辭,卸了身上的官職,今後你在朝廷之上,切記謹慎行事。”
“對了,你還記得我那部下魏建麼,她女兒是個可憐的,近日來府上,投奔過來,你照顧些。”
“行了,去見見你母親吧。”
蕭然确認他的确無甚大礙後,便朝着母親那院子去了。
*
甜钰一身的疲乏,回了房後便趕緊躺在了榻上。
可躺上去後又輾轉難眠,腦中止不住開始思索起來。
府中衆人神色并未有什麼變化,看來老将軍的傷也沒有着急到要蕭然立刻趕回來的那般程度。
甜钰微蹙着眉頭,她心頭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這件事不僅表面上的那層意思。
“小姐,您睡着了麼?”
門外丫丫的聲音響起,帶着些神秘。
甜钰立刻道:“進來吧。”
丫丫懷裡抱着什麼東西,她确保沒人看見後,才關上了門。
“怎麼了?”甜钰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