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條路他曾走過很多遍，那一棵樹他曾摘過樹上的果子。食堂菜不好吃，但是阿姨打飯的時候手不會抖。老師闆書之前喜歡先敲黑闆三遍，輔導員天天在微信群發雞湯……

路過小樹林，他指着一處秋千惡趣味地說：“八點之後很多小情侶在這裡約會，我以前喜歡七點之後就來這裡坐着。等别人來的時候跟他們大眼瞪小眼。”

“人家不會趕你走嗎？”

“不會，先到先得嘛，很正常。”

“那你的同學還挺寬容。”

經過籃球場的時候仍舊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在打球。從觀賞性的角度來說，挺青春的。

風吹過，黎安似有所感伸出手，一片海棠正落入手心，她又想起了秦深。

最近想到這個人的頻次實在是有點高，黎安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要不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有點累了。”黎安提議。

毛樂撓撓後腦勺：“啊……那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吧，你不用送。”

毛樂的表情僵在臉上，黎安沒管那些，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才走出A大的大門，手機“叮——”地一聲收到消息。

毛樂：【今天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感覺你不是很開心。】

黎安回複：【我的問題，最近工作比較忙】

不想認真回複的時候，工作永遠是個好借口。

黎安回到家裡，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普普通通的面館，普普通通的約會，沒什麼營養的對話。

她和毛樂甚至都不太像情侶。

黎安泡在浴缸裡，往下沉了沉，泡沫淹過下巴。似是覺得不夠，她又順着浴缸壁往下滑。

幾秒後，黎安從水中鑽出。浴室裡空蕩蕩的，她的喘氣聲在回響。

短暫的憋氣沒有讓她清醒多少，她更迷茫了。

*

入夜後，黎安睡得還算熟。直到半夜，朦胧間她感覺自己好像在被人一直盯着。

甚至，黎安感覺到那人的視線從她的腳一路往上，掃過她的腿，她的手，她的臉，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那視線如有實質。

“呵啊——”黎安猛地坐起，擡頭便是一個站在床尾的人影。

心跳瞬間飙升，後背冒汗，一部分是睡久了之後熱的，一部分是吓的。

“啪”黎安打開床頭的燈，終于看清人影。

“是你，”黎安舒了一口氣，“你怎麼進來的？”

毛樂面無表情：“上次來你家的時候看到了你輸密碼，我就記住了。來的時候我按了門鈴，你一直沒開門我就輸密碼進來了。”

“所以你進來之後一直站在這裡看我睡覺？”

其實黎安心裡有很多疑問，保安怎麼把他放進來的，樓下單元門也有一道鎖他怎麼繞過的，為什麼她一直沒發現有人進屋。

毛樂像被問到了什麼好笑的問題，突然笑起來：“對啊，你睡着的時候聽可愛的。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睡你的床的。”

黎安嗤了句：“沒看出來你還挺有原則的。”

毛樂走到黎安的床頭，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床沿，跪下來望着她：“我今晚可以在這裡留宿嗎？我不想跟你分開，一秒都不想。”

“……”

他說話沒什麼邏輯，前言不搭後語：“我睡不着，一直夢到你。你為什麼不早點來見我？”

“好了好了，”黎安從被子裡抽出手，輕輕在毛樂發頂拍了拍，“櫃子裡有被子，你在這打個地鋪吧。”

得了黎安首肯的毛樂立馬從地上站起來，換了副表情，小碎步地去櫃子裡拿被子。

毛樂鋪被子的時候哼着歌，許是因為能留宿，這一夜毛樂沒再鬧過。

黎安再醒來已是早上，床下的毛樂還沒醒。

毛樂整個人睡得四仰八叉的，被子被他團在一起壓在身下，嘴巴一動一動像在呓語。

聲音太小，黎安探下上半身，貼近毛樂停了一會，依舊沒聽清毛樂說了什麼。

起身的時候，黎安勾到了毛樂的衣服，她再一次看清了他胸口的紅痣。

好一顆痣，現在的男性胸口長紅痣的概率這麼高嗎？黎安放下這點疑問，起床洗漱。

黎安從衛生間走出來，往床那邊瞥了一眼。毛樂已經醒了，地鋪被簡單折起來，還沒來得及重新放入櫃子。

廚房的飯香飄進卧室，不出意外的話，毛樂已經在做早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