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無孔不入的香味飄進主卧,激活了黎安身體裡的饞蟲,胃開始咕咕地叫嚣着需要食物填補空虛——黎安被香醒了。
她披了件晨袍,閉着眼睛循着早飯的味道,一路騰挪到廚房。
“你醒了?”毛樂将蒸好的包子端到桌上,“不知道你早飯喜歡吃什麼,我就都做了點。”
桌上什麼都有,包子、油條、三明治,果汁和豆漿。
黎安朝毛樂豎起拇指:“做這麼多要起得很早吧?”
“也還好,豆漿是買的現成的,其他的現做也費不了什麼時間。”
黎安知道他這話肯定是謙虛了,光做包子、蒸包子就要費幾個小時,怎麼會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費不了什麼時間”能蓋過的。
“謝謝,辛苦你了。”
黎安真情實感地感謝,無論如何,任何時候都不能嫌棄廚子。
“姐姐,你嘗嘗合不合胃口。”毛樂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黎安。
“那我嘗嘗。”
黎安坐下來夾了口包子放進嘴裡,肉汁順着面皮的破口流入口腔,肉香四溢。比起普通包子,毛樂做的這個吃下去之後,回味時還有一股特殊的果香。
為了這個包子,黎安覺得可以原諒毛樂很多次。
同樣的包子,再次入口,味道又發生了變化,肉香、油香混雜着海鮮的鹹鮮,鮮香直沖天靈蓋。
值得滬市的廚子研究十年。
“嗯~”黎安嘴裡不由得發出贊歎,“很好吃。”
“好吃就行,我還怕你會不喜歡。”
毛樂腼腆地笑笑,看不出來有一點侵略性,反倒賢惠得像個家庭煮夫,還帶了一點不符合他的讨好感。
人是複雜的,當溫柔體貼和強勢侵略性的氣質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的時候,就該知道這個人是不好惹的。
黎安看毛樂的眼神暗了暗,進嘴的包子突然有點不香了。
可包子是無罪的,第三個包子入口,黎安眼前同時看到了莫奈花園和烏尤尼鹽湖。上一秒徜徉在缤紛的花海,下一瞬伫立在無垠的湖面上,與天地同色。
黎安放下筷子,第三個包子被咬了一半,餡料裡看不出來和普通的包子有什麼區别。
“你沒在包子裡面放什麼亂七八糟的蘑菇吧?”她問。
國外的一些人喜歡食用毒蘑菇,沉迷于毒蘑菇帶來的緻幻效果和精神刺激。
不過黎安是萬萬不敢沾染這些的,家族裡有一條家訓就是“NO ALCOHOL, NO DRUGS”。如果違背,她将失去的不僅是繼承人的資格,還有家族信托的領取機會。
毛樂發現黎安看向自己的眼神帶了絲兇狠,好像在說如果他敢在包子裡多加什麼“料”的話,她會讓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心下一驚,然後連連否認,他做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包子,沒摻什麼不該摻的東西。
“抱歉,剛剛是我有點緊張了。”黎安夾起剩下的半個包子,三兩下吃完。
她面色恢複如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将剛剛的事情輕輕揭過。
接連遇到異常事件,黎安開始分不清她遇到的究竟是真實還是幻覺,是臆想還是這個世界的基礎設定。
*
黎安腳步虛浮地趕到公司,第三個緻幻包子的影響還在。她在路邊看到兩隻小老鼠偷窨井蓋,路燈的杆子在抽煙,廣告牌揉眼睛,便利店的門鈴喊了句“來了,老弟~”。
在公司門口,黎安碰巧遇到了Rebecca。
太陽打西邊出來,Rebecca跟她說了一句“早安”,一句“謝謝”。萬年老樹開花,昔日宿敵搭話。
Rebecca難得低頭,黎安的态度自然也放低許多:“不客氣,小事情而已,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找我。”
原本場面話隻是為了客套,沒人會當真,但Rebecca除外,她真的會開口。
公司門口不方便說話,Rebecca拉拉扯扯将黎安帶到無人的會議室,黎安還有點不太适應突然和Rebecca這麼親近。
關上會議室的門,Rebecca直接開門見山。
“我問了那幾個模特,基本已經證實了陪酒屬實,但他們party上都會沒收電子産品,沒有實質證據我很難向老闆舉報。那個該死的人來頭很大,是某個股東的兒子。”
說到這裡,Rebecca的血壓又上來了。黎安點破陪酒的事後,她立馬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去查證,越查越來氣,年底體檢估計又要多幾個結節。
那位經紀人,不對,應該說是犯罪嫌疑人,根本不把手裡的模特當人。他以各種名義把小模特們推給品牌方的負責人,借此換取他想要的資源,性質和皮條客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