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和他們在紅楓山裡遇到的狼不同,它頸側的一圈皮肉都完好無損,沒有被人為植入過任何東西。
梁郁思索一會兒,慢慢将手從鐵籠的縫隙中伸了進去。
母狼明亮的眼睛看着停在鼻尖不遠處的纖白手掌,緩緩将長吻貼了上去。
梁郁輕輕撫摸着它涼涼的鼻尖和毛茸茸的耳朵。
母狼轉動身體,梁郁的手未動,從它耳後滑過頸側、前臂。
最後,停在腹部。
梁郁不禁感到一絲驚異,他沒有想到這隻狼會對他如此不設防備。
“你認識我嗎?”他将手按在它的肚子一側,輕輕撫了撫。
母狼喉間咕哝,沒有再發出那種具有穿透力的聲波,隻是輕聲哼叫,像是親昵,又似撒嬌。
它認識我。
梁郁在腦海裡探索一遍,沒有半點關于這隻母狼的記憶,但是這種全心全意的親近信任無法作假。
梁郁輕輕拍了拍它不算健壯的背脊:“我可以怎麼幫你?”
母狼聞言,重新将腦袋朝向梁郁,它用長吻拱了拱梁郁的手心,一雙黝黑的瞳眸盯着他瞅了瞅,又轉向旁邊的某處。
梁郁看過去,那是一個巨大的操作台。
母狼的意思非常明顯了,請他救它出去。
幾乎沒怎麼猶豫,梁郁就起身走向了那個寬大的台案。
他絲毫不關心母狼是否欺騙。
且不說懷孕的孤狼對他毫無威脅,就算是有,隻要他心甘情願,受騙又能怎樣。
梁郁豪情壯志,在操作台前站定。
一天裡,他第二次後悔沒有帶上唐琢。
眼前,滑鍵、按鈕缤紛雜亂,面闆上都是一些看不懂的縮寫、簡寫。
梁郁用盡全力,堪堪忍住想要一拳幹爆整個操作台的沖動。
他雙眼快速在面闆上掃視,剛想試探着按下某個按鍵時,忽然,小南從籠子邊躍起,猛地來到他身側。
緊接着,梁郁敏銳地聽到似有腳步聲接近。
他遙遙給了母狼一個安撫的眼神,一把摟住小南。
下一秒,一人一犬就那麼猝然消失在了原地。
“滋啦——”
實驗室的門向兩側滑開,梁郁擡眸看去,危險的眯起雙眼。
他看到邢秀山被科倫和幾個青年簇擁着,走了進來。
實驗台上睡着的那名醫生在門開的一刻就醒了,此刻慌忙的擦掉臉側的口水,迎了上去。
“城主,您來了。”
邢秀山不複面對唐琢時的和藹溫良,臉上冷冰冰地沒什麼表情,理也沒理那名醫生,徑直走向鐵籠。
母狼早就躬起了身,面目猙獰地對着邢秀山。
它耳尖後壓,微微發着抖,顯然是怕極了,卻仍然緊緊護着自己的腹部。
邢秀山在籠前站定,仿佛觀賞一個藝術品一樣看着籠中的囚狼。
他的眼神癡迷、沉醉,又帶着一絲癫狂。
梁郁一時分不清他是沉浸于動物的恐懼,還是單純欣賞着一個母親為了保護幼崽所能爆發出的熠熠生機。
“它很美吧。”邢秀山倏然出聲。
一句感歎,也似在征求旁人的認可。
可惜,沒有人給出半點回應。
他身邊的科倫等人皆是一副呆滞失神的模樣,像木偶一樣僵立原地,沒有線的牽引,動也不動。
梁郁在一旁看着,不禁蹙起了眉。
還不等他有所反應,邢秀山突然調轉視線,直直看向了梁郁藏身的地方。
“你說呢?不速之客先生。”
梁郁心中一驚。
下一秒,原本被梁郁庇佑在懷中的小南突然眸光一暗。
大狗渾身上下被一層淡淡的青色光暈籠罩。
它奮力掙脫開梁郁異能的控制,龇起尖牙,吻邊津液流涎,迅猛地将梁郁撲倒在地,狠狠咬向梁郁的頸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