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易差點吓死,該不會撞死了吧,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都沒來得及罵自己倒黴,就趕緊下車查看。
地上的人看着蓬頭垢面邋裡邋遢的,像個流浪漢,衣服比弟弟的衣服都髒。
他小心翼翼撥開炸成刺猬的頭發,學着電視裡的人探了探鼻息,“還是熱的。不對,還有氣。”
接着又慌裡慌張地抖着手掰開對方的嘴,也沒看見有血流出來,他經驗不多,起身彎腰正想将對方拖到車上,突然就被對方抓住了手,猛地一下被對方拉跪在地上。
這一下不止任易吓一跳,車上剛爬起來的兩小隻也吓得哇哇叫,小一諾大叫着極快地梭下車,跑來擡腳就往流浪漢手臂上招呼,連踢帶踹三兩下就給他蹬掉了。
任易一手揉痛得火辣辣的膝蓋,一手将弟弟抱住制止他繼續行兇,他能感覺到對方剛才是沒力氣了,他怕對方沒被他撞死倒叫弟弟踹斷了氣。
“一諾,你去保護妹妹,她被吓哭了。”
小一諾聽話的哭哭啼啼爬上車抱住妹妹,他剛才也怕怕的。
任易輕輕推了推流浪漢:“你還活着嗎?” 不等對方有反應就趕緊将他拖上了三輪車。
兩小隻互相抱着縮在了角落裡,流浪漢一人就将整個車鬥塞的滿滿當當,無處安放的兩條腿和手耷拉在車欄外。
任易趕緊上車,着急忙慌的,感覺三輪車被他蹬得飛起,實際車子重量增加,速度還沒之前快。
等他哼哧哼哧騎到常去的小診所時,車上的人剛吃完剩下的餃子,兩隻大手拿着黃瓜左右開啃,活像餓死鬼上身了。
任易正準備擡人的手停住了,發現情況跑來的診所老頭也停住了。
“任小子,怎麼了這是,自己家都揭不開鍋了咋還拖個流浪漢?”
老頭的老婆跟着出來,聞言拍了老頭一下:“你少說兩句吧。”然後問任易:“兩小孩又生病了?”
任易看着幾句話的功夫,對方已經啃完了黃瓜,還坐起來對着自己露出大白牙,傻兮兮地笑着,笑完還準備抓着身旁的水白菜啃。
反正就,怎麼看怎麼精神,不是,神經。
任易見對方不像是身體有毛病的樣子,但還是擔心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内傷,腦海裡瞬間浮現一個病弱流浪漢在小巷子裡捂住胸口不停咳血,在雨夜中凄楚死去的畫面……
任易良心被紮,趕緊同診所兩人說明情況。
老頭聽完呸了一聲,“這是碰瓷呀,年紀輕輕的不學好,怪不得是個流浪漢!”
他老婆看到任易三人都吓得小臉慘白的樣子,安慰道:“這不怪你們,他自己要撞車,老司機都避不開的。”
周圍的人了解情況了也說道:“你騎個三輪車力道能大到哪裡去?”
“就是就是。”
“你看他吃的像個傻子,估計就是餓了碰瓷要飯吃呢。”
“一看就是傻子,撞上他真是晦氣。”
“你趕緊把他扔了回家用柚子皮泡水洗澡,去去晦氣吧。”
“别管了。”
任易看着大家七嘴八舌地勸說,好像心裡壓着的石頭都沒了。
他回頭又看見小一諾大着膽子用力蹬着流浪漢,想必是聽到了周圍人的話,勢必要使出吃奶的勁兒将對方蹬下車。
而對方還在那裡傻兮兮地啃菜幫子。
啃完還擡頭一直對着任易笑,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眼睛裡亮晶晶的隻映着任易的身影,純粹的好像,能照出對面人的良心。
任易瞬間摒棄周圍人的建議,将車上的傻大個拉下來,走進診所讓老頭的兒子——診所唯一的醫生給流浪漢檢查身體。
醫生給眼下的病人輸上水,拿着聽診器走了過來,一頓檢查,還把了把脈。
診所人很多,醫生一般都是耳聽八方,剛才門外的讨論他也聽了一耳朵。
“他沒事,有點兒營養不良,正常情況下我會給你開些營養品帶回去,但是吧,你都快成我最大的債務人,也沒錢。這人呢,也與你沒關系,所以你就别管了,帶着你弟弟妹妹回家去。”說完又被病人喊去看病去了。
任易聽醫生這麼一說,才真的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帶着兩個小孩兒,自己也隻是個面臨辍學的準高中生,現實不允許他同情心泛濫。
任易走出診所,将兩小隻安頓好,不再擠角落後,兩小隻重新活潑起來。
任易上車,等着前面的三輪車開過然後調頭。
診所裡,老頭嫌棄流浪漢身上髒髒臭臭污染了診所的環境,用拖把要将對方趕出去。
那傻大個看着高大,實際瘦的像根撐衣杆,任易現在的小身闆就能輕松地将他擡上車又拉下來,對方現在也很輕易就被老頭戳的東倒西歪。
前面的三輪開過了,任易調好頭,流浪漢被老頭戳的倒在診所外面,摔倒的那一刻,任易看見對方領口摔出了再眼熟不過的手工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