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說治不了的不是他。
為了便于診脈,他脫下了狐毛披風。
白悠盞展開來,輕輕給他披上,搭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曲玉一邊收拾一邊喊:“等等!你們帶上我!說不定我哪天就突然能治了!這事說不準!”
他打定主意要跟着。
等溫輕寒上馬車的時候,曲玉竟然趴着車轅,堂堂仙醫死皮賴臉的:“不行不行,你們必須帶上我,我好日日診脈,觀察脈象變化,才能早日找到治療辦法啊!”
白悠盞猶豫了。
雖然仙醫此番舉動,有點像拉代理的微商,但确實有道理。
很多病也是要一遍遍做篩查,才能發現病因。
隻有熏竹看看白悠盞又看看溫輕寒,拿不定注意要不要趕馬車。
溫輕寒無情道:“駕車。”
他當然知道自己治不好,曲玉想到老死都不可能想到辦法。
最關鍵的是,熏竹駕車,馬車有他和白悠盞就夠了。
容不下第三個人。
溫輕寒也不想換更大以及更舒适的馬車。
熏竹十分聽話,駕車揚長而去。
曲玉不願意撒手,堂堂仙醫被拖了一條街。
蕭也拿出顆留影珠,記錄下仙醫曲玉死皮賴臉要給别人看病的狼狽模樣,如果曲玉答應欠他一個人情,他可以交出留影珠……
如果不認,那就拿回天下第一宗,大家一起笑。
他們回到客棧,晚飯前,曲玉突然冒出來,要再給溫輕寒請一個脈。
他不僅跟來了,還自掏腰包定了一間上房,同時把藥鋪所有東西都搬進儲物袋,打定主意要跟到想出治病辦法為止。
溫輕寒厭惡地避開他伸過來的爪子。
卻被白悠盞抓住手:“你聽話,喝完藥給你買蜜棗吃。”
他手上的力氣表明了,不容拒絕。
竟然是和曲玉站在一邊。
隻有時間足夠,就能治好他。
溫輕寒冰山一般的态度動容了。
曲玉如願以償地診了脈,搖頭:“再給我點時間。”
白悠盞歎氣,他果然不該早早的抱着希望。
然後曲玉看見溫輕寒掏出白娟,一遍遍擦拭他被碰過的手腕。
此景似曾相識。
一團白娟砸在臉上。
曲玉手忙腳亂的地撥開來,看見溫輕寒搭着白悠盞的手背出去吃晚飯了。
手心搭着手背。
可比他兩根手指搭上去時接觸的皮膚多了。
怎麼不嫌棄呢。
天霄府,望海峰。
望海峰是府主常明言所住的主峰,如今卻生生被人用劍削斷了峰頂。
是最近在府内到處找事忘虛幹的。
惹不起,常明言隻能躲。
林重淨已經用水鏡術锲而不舍地喚了他幾十次,惹得他心煩意亂,這才一揮手,水鏡接通。
常明言怒道:“你要說的最好是好事。”
林重淨也心急如焚,根本沒聽見他的威脅,張口便道:“師兄!大事不妙,曲玉他都知道了!要不——”
滅口?
他已經走投無路了,一想到洩露出去的後果……他甯願一條路走到黑。
“蠢材!殺他?他現在是什麼地位,你嫌命太長了不成?”常明言黑着臉,“他怎麼能知道!就算有所懷疑,沒有證據就什麼也不是!你對他說了什麼?”
林重淨心虛得額上直冒冷汗。
看他這副表情,常明言就氣得說不出話。
肯定是林重淨過分心虛,面對曲玉時慌不擇言,暴露了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林重淨修為低下又膽小怕事,是最容易洩露的,甚至他一度懷疑林重淨會因為害怕而舉報他們。
所以常明言才格外留意他,甚至連無情門主之位都是他安排的。
隻要林重淨不出岔子。
然而千算萬算……蠢人是救不了的。
既然林重淨連讓曲玉死這種想法都敢有,也别怪他常明言不念師兄弟的情誼了。
半晌過去,常明言像是冷靜下來:“天下第一宗已經接手,大師兄也宣布将親自出面捉拿白悠盞……”
林重淨打斷他:“可是你上次也這麼說。”
話裡話外,全是指責。
常明言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才努力壓制住滔天怒火:“所以讓你等!白悠盞死是遲早的事,你急什麼?所有你需要做的,就是鎮定得等大師兄出手,無論任何人問你任何事,一律不知道,因為你本來就什麼都不知道。”
他盯着鏡子裡的林重淨。
林重淨眼神躲躲閃閃,嘴唇要動不動,仿佛有話說,然而說出口的是:“我知道了,我會等到大師兄出手的那一天,隻是他每月都要十條命……”
“他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要一百條名命又如何!”
區區幾條不值錢的命算什麼,天霄府連主峰都毀了。
水鏡術中斷。
常明言知道林重淨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