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9-平行時空36
孟宴臣原本以為，自己并不擅長演戲。
“但你也分不清我們，不是嗎。”
指尖纏繞長發，安撫人心的水生香無孔不入，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平靜。
不是像過往那樣被沉重的枷鎖壓抑所緻，不是像一潭死水，非要形容的話，孟宴臣想，用安甯更為合适。
她讓他覺得安甯。
從做出這個決定起，他要與從前的人生做個了斷，隻對自己的婚姻和家庭負責，當下，他與眼前的人不算熟稔，可經過漫長歲月，她也會成為他的家人。
甚至，超過曾經的那些家人，陪伴他更久更久。
既然結婚了，他要對他的妻子負責，逐漸學着依賴愛重她，将她敬于首位。
留戀從前嗎？
正是什麼也抓不住的留戀困住了他的前半生，如今，陰差陽錯被一個異世的靈魂改變了軌迹，那個人替他破局，又将他架在火上。
他接受這一切，他要往前看。
他要走向新生，不再回頭。
“所以，你也要往前看，不能再回頭。”孟宴臣無聲道。
他終于把目光從華衿的面容上移開，垂眼握住她的左手，輕輕摩挲了兩下無名指上的戒圈，華衿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想要掙開，孟宴臣用上了一點力氣，捏住那隻手。
他摘掉了她的戒指，擡手丢進垃圾桶。
不幸的是，華衿醒來後第一時間就發現無名指上空了，她不僅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還把孟宴臣也扯了起來，在床上床下翻箱倒櫃地找。
“找什麼？”
他收回克制而冒犯的視線，好像那樣就能裝作她脊背上暧昧的痕迹不存在。
“戒指，我的戒指怎麼沒有了…”
“别着急，可能掉在浴室了。”
華衿急忙要去浴室找，起身一陣目眩，孟宴臣接住她，還沒站穩就被推開，他看着華衿慌張的背影，抿了抿唇。
她找了許久，連早餐都不吃了也沒能找到，直至手機鬧鐘響起，上午的會議不得不去，才神情恹恹地被孟宴臣抓過來胡亂塞了兩口。
“怎麼辦啊…”
華衿難過地靠在他懷裡，拉過他的手，睜大眼睛問道：“你的戒指呢？”
“你的找不到了，我也不戴了。”
她聽罷沮喪地耷拉下嘴角。
“沒關系，我們再買一對新的。”孟宴臣淡淡道。
婚戒，我們，當然要戴我們自己的。
“不一樣的，這是婚戒啊…”
“那再結一次婚，配這對新婚戒。”
“胡說什麼呢…”華衿一愣，倒是笑了，“你還想再哭一次啊，這次該輪到我了吧。”
哭？
他麼？
孟宴臣有些意料之外，卻沒顯出半分，隻是在心中更加确信了他的選擇。
“我隻是太開心了。”
華衿回想起那天，她揚眉彎眸，等待孟宴臣轉身，等待他與她對視，露出冰山融盡的笑，回擊一切質疑的目光。
可朦胧的頭紗外，她看見他發紅的眼眶，明明也在笑，低頭的瞬間，承載不下的情緒一同落下。
證婚人還未開口，華衿展開手臂，在歡呼聲中擁抱他。
“怎麼搶我的劇本呢孟宴臣，一會兒說你願意可要大聲一點啊。”她笑眯眯道。
那時，他也在她耳邊說。
“我隻是太開心了。”
“多不符合我們孟總的人設，畢竟爸媽說你從小就是大人，生下來都沒見掉眼淚過。”
孟宴臣失笑。
“那樣你就隻顧着逗我顧不上哭了，畢竟華…爸媽說你從小就嬌氣得很，不許我惹你掉眼淚。”
眼看哄出笑臉，孟宴臣終于找到機會。
“今天晚上去選戒指吧。”
“我還想再找找。”華衿不舍道。
“我之前失憶已經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不戴戒指的話，别人會覺得是我們感情出問題了，買了新的也可以繼續找。”
“好吧，那你下班來接我。”
到了晚上，孟宴臣早早候在華昇大樓下，眼看着華衿奔他而來，卻半道被楚家兄妹截走。
“他們家一個T0級項目未來的合作方跟華昇關系不錯，讓我去陪個場。”華衿站在車窗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不然明天再去看戒指吧，回家也再找找。”
“這種飯局，有必要去麼？”
“這不是楚家的事嗎，也不是外人，伯父伯母都開口了。”
“所以他們比我重要？”孟宴臣語氣輕飄飄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着方向盤。
“啊？不是的，挑戒指不是不着急嘛。”華衿遲鈍地發覺他貌似在生氣。
“我想你陪我。”
“隻是吃頓飯呀，我們不是天天在一起嗎，挑戒指明天也可以，明天還是周末呢。”她莫名道。
“不去不可以麼。”
“你今天怎麼啦？宴臣，要不然跟我一起吧，反正你也都認識。”
“不必了，我回家，你結束了給我打電話。”
華衿湊近車窗，不由分說地揪住孟宴臣，左右臉各吧唧了一口，看他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耳廓卻透出血色，她滿意地撐着下巴擺了擺手。
“放心吧親愛的，我今天不喝酒，自己開車回。”
說不喝就真沒喝，華衿沒給孟宴臣打電話，到家之後，她輕手輕腳走進屋中，轉頭便被餐廳裡同樣安靜的男人吓了一個趔趄。
“你怎麼不出聲？吓死我了。”
“幾點了。”孟宴臣掀起眼皮，目光黑沉沉地盯着她。
“這不是…沒看時間嘛，我給你發信息了，你都沒回我，我以為你睡着了。”
華衿小跑着過去，笑盈盈地跳進他懷中。
“嗯？你喝酒了？”
她嗅到淺淡的焦香和葡萄清甜，轉頭去找，才瞧見桌面上放着酒杯，馥郁剔透的酒液散發着和他身上如出一轍的香氣。
華衿拿過孟宴臣的酒杯，入口是意料之外的苦澀，她皺皺鼻子想放回去，他卻握住她的手，連同沒喝完的酒一飲而盡。
然後咬住了她的唇瓣，苦澀與回甘沖撞，他用手掌抵住她退縮的後腰，得到她片刻怔然後熱烈的回應。
“為什麼不回我們房間？你住客卧住上瘾了？”華衿摟着孟宴臣的脖子好奇道。
“這個卧室采光更好，以後我們搬到這間來。”
他一手托着她，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主卧，徑直走了過去。
……
“我不起。”
清晨，華衿迷迷糊糊推開孟宴臣的手，臉蛋埋進枕頭裡不讓碰，他就有一下沒一下地摸她的頭發。
“已經約好了去挑戒指。”
“不去。”
“那你起來吃早飯，然後再繼續睡，戒指下午去看。”
“不吃。”
“聽話，起來吃早飯。”
“不聽…孟宴臣你放我下來。”
“不放。”
他抱着華衿一路走到餐廳，到餐桌前才把人放下，穩穩安置在椅子上。
剛才不想動，此刻聞到食物的味道，華衿頓時餓得要命，連困意也消了幾分，她一手揉着後腰，邊埋怨邊就着孟宴臣遞過來的杯子喝牛奶。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精力太旺盛了。”
什麼自恃寡欲都是假的，清風霁月的孟少爺這兩天跟剛破戒的時候一樣纏人。
“不算很旺盛吧，也沒功夫陪青梅竹馬吃飯。”
華衿嗆了一口，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慢點喝。”孟宴臣放下杯子輕拍她的後背順氣。
“我不喝牛奶了，你也給我倒杯醋吧，不然咱家的醋都讓你一個人喝了。”華衿一把抓住他的手。
“遺憾，你沒的喝，我很安分守己。”孟宴臣扯扯唇角，倒是沒抽回手，任由她拉着。
“我更是如此！”華衿呲牙威脅，“你馬上給我頒個獎正名！”
孟宴臣瞧着她，半晌，低頭笑了。
“笑什麼！”
“高興。”
“高興什麼！”
高興你讓我安甯，又讓我鮮活。
“跟你在一起很幸福。”
怪不得那個人要叛逆反抗這樣做。
華衿愣了一下，被突然的表白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有點不好意思。
“吃過飯去挑一對戒指好嗎，我們的婚戒。”
她點點頭答應下來。
……
“這就是你天天帶着這個鴿子蛋的原因？”
小林掰着華衿的手看了半天，撇撇嘴。
“漂亮倒是漂亮，但跟之前那個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太浮誇了姐們。”
“他自己的那個也挺浮誇的。”華衿歎了口氣，“而且我覺得他也沒那麼喜歡這對，他明明更喜歡跟之前那對有點像的一對，最後非要買這個，說這個大。”
“花裡胡哨，不是孟大少的風格，是不是中邪了。”小林啧啧搖頭，“你說他真的恢複記憶了嗎？那他到底是受什麼刺激了突然失憶？”
“應該恢複了吧，他說沒有什麼刺激，隻是我出差久了他一個人孤單。”
“但我總覺得他控制欲太強了，脾氣也跟之前看着不太一樣。”
“其實一樣的，他一直都是這樣，有時候不知道想什麼就變得特别粘人又愛管我，可能失憶這件事讓他有點不安，以後就會好了。”
“那倒也是，畢竟你認識他之前他也是這個德行，移動大冰山，想想跟現在也沒什麼區别。”
“皙玉哥最近很忙啊，項目還順利嗎？”
“别提了，他說國坤截他的項目失敗了，這幾天打了雞血一樣。”
“什麼？”華衿一愣。
“就上次那個飯局上談的項目，我哥說國坤想搶，讓他焦頭爛額了好一陣子，不知道怎麼說的，反正最後滿面春風地回來說國坤攔截失敗了，估計合作商那邊也有看華昇的面子。”
“還有這回事？”
“對啊，他還說是孟宴臣找他麻煩。”
“不可能的，他對這種傳統實業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