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盈一握的腰,傲人挺立的身姿,連頭發絲都漂亮到不可思議。
那人仿佛踏着晨曦而來,一張臉忽明忽暗,令人看不清。
——《明朵夢境》第一篇
走到華笙大街的時候,明朵看着城市廣場上那幅巨大的海報,覺得有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個人,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明朵将目光定格在海報右下角,上面寫着兩個字:林放。
是她。
最近聲名大噪的女模特。
明朵偏頭思索了一會兒,感覺想起了什麼,卻又抓不住。
她轉身打算繼續趕路,腦海裡卻猛然撞進一些畫面,零零碎碎,看不真切。
昨晚夢中主角的臉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回憶不起來。
她習慣性地摩挲了兩下脖子上的吊墜,翠玉生暖,觸感溫潤。
那是她從小戴到大的玉墜子,是她的母親趙女士去某名寺為她求來的,一戴就是這麼多年。
十一歲那年,她的爺爺因為中風而撒手人寰。從此,她失去了世界上最疼她、最愛她的爺爺。
葬禮上,她死咬着嘴唇,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滿腦子隻有爺爺生前的音容笑貌。
她覺得爺爺沒有走,他還在自己身邊,所以她怎麼都不肯哭,仿佛隻要不哭爺爺就不會離開自己。
沒有人知道,後來明朵偷偷哭了一整個月。
再後來,她開始每日每夜做夢,十多年來,不曾停過。
趙女士見她總被噩夢驚醒,悄悄去了一趟寺廟,替她求了平安墜。
感受到了母親的焦慮和擔憂,明朵漸漸地不再訴說自己的噩夢,并謊稱很少再做夢:“一定是漂亮媽媽誠心求來的平安墜在保佑我。”
“真的嗎?”趙女士信以為真,久違的笑容重新出現在臉上。
“嗯!”明朵重重地點頭,也更加确定自己的做法沒錯,有些事情隻能自己承受。
比如後來,無論是美夢還是噩夢,隻要是現實條件允許發生的,幾乎都會在她醒來後的短短幾天内——夢境成真。
明朵回想着昨晚的夢境,不自覺又擡頭看了一眼海報上的人。
黑色的緊身勁裝極好地勾勒出她完美的身體線條,加上利落的短發和清亮的妝容,尤其是那雙眼睛,妩媚又英氣。
不認識林放的話,第一眼感覺一定是:“卧槽,好帥!”
林放也算是模特界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她心裡有些莫名的因子開始湧動着。
模特,曾經也是她的夢想……
明朵沒再多想,擡手看了一眼腕表,和高湛約好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這麼多年來,明朵身邊走走停停,最終一直留在她身邊的好友竟隻有高湛一人。
想起高湛,她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明朵邊和高湛發着微信語音,邊走進拐角的島上咖啡,而後尋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
“小朵兒,我很快就到。”高湛的聲音略帶急促,想必正在快速地走路。
明朵剛聽完語音消息,他的電話随之也打了過來。
“小朵兒,人家已經到華笙大街了。你在哪兒?”高湛的聲音聽起來像掐着嗓子說話。
“我在島上咖啡,老位子。”明朵看了一眼窗外,緩緩道。
從她這個角度看出去,依然能夠清晰地看到林放的巨幅海報。
不得不說,林放這張臉看起來是真養眼。
“好,人家馬上到!小朵兒,你等我。”她耳邊傳來高湛的聲音,瞬間破壞了她對美麗女人的美好幻想。
其實她很想讓他好好叫自己的名字,矯揉造作的兒化音實在讓人聽了很想打人。
高湛這家夥哪裡都好,就是不能好好說話。
挂了電話後,明朵盯着林放的海報,不由得又思索起昨晚那個夢來,難免有些恍惚。
她每次都仿佛是用生命在做夢,夢裡的那些人和事,好像她都真真切切地參與其中,所以每次大夢後的第二天,她都覺得格外疲憊,渾身上下是說不出的疲憊。
高湛找到位子後,看到的正是明朵在發呆的樣子。他一連叫了她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
直到“咚咚咚”的敲桌子聲響起,明朵才恍然回神。
她一擡頭,高湛就像見了鬼似的大叫:“啊呀,朵朵,你這眉毛畫得好醜哦!”
說完,他還身姿一扭,誇張地朝後面的椅背靠去。
惹得旁邊其他座位上的人一陣側目,明朵頓時感到一陣尴尬,渾身不自在起來。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還是不能習慣這樣的高湛。
“高湛,你,你小聲點!”明朵恨不得撲上去捂住他的嘴。
“啊呀,朵朵,你的粉底沒有打勻啦!”
“……”
又來了。
每次和高湛見面,他都要對她的妝容好一陣嫌棄。
是是是,高湛不僅是主持界的一朵奇葩,也是化妝界的一股泥石流,的确有資本對她挑三揀四。
但其實她好想告訴高湛,她今天根本沒化妝!
見眼前人興緻不太高的樣子,高湛湊近明朵又仔細地瞅了瞅她的臉,很快又是一陣驚呼:“啊呀!朵朵,你今天沒化妝!”
這一吼可就不得了了,方圓好幾桌的人都紛紛看向他們,或竊竊私語,或低聲輕笑。
明朵覺得好丢臉。
“親愛的高湛同學,我們來做一個可愛的約定好嗎?以後見面請不要開口跟我說話!”她半掩着面,低聲對他說道。
“小朵兒,你不愛人家了,嘤嘤嘤……”高湛開始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明朵:“……”
她隻差沒掀桌開窗把高湛丢出去了。
她認輸,她投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