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道道震耳的聲響,夜空中綻放出無數朵大大小小的煙花,照得黑夜猶如白晝。
“新年快樂。”陳言許道。
周圍實在太吵,郁黎沒聽見聲音,但因為眼神一直在屏幕上,所以看見了他的口型。
她便也貼着手機道了句:“新年快樂陳言許!”
本來後面還有些祝福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被樓下郁正業打斷。
“小黎,快下來了!你不是嚷着要玩仙女棒,爸爸給你買回來了。”
“下來了下來了!”
郁黎朝樓下應道,随後手機攝像頭轉回自己臉上匆忙道:“那我就先挂啦,你早點睡覺。”
陳言許點頭,手機屏幕在對方挂電話的那一幕定格了兩秒,是張模糊看不清五官的臉,但能感覺到笑得很開心。
他回到對話框想發些什麼,頂上一條好友申請彈了出來。
點開,驗證框裡隻有許文秀 三個字,并未說明來意。
他眉頭蹙起,剛退出來對面又迫不及待發來一條。【言許,聽說奶奶去世了。你一個人還好嗎。】
看着是關心的話,陳言許卻聽不出半點溫度,像是兩個不熟的人因為某些逃不掉的原因,而不得不假意問候一下。
況且,他過的好不好對方怎麼可能不清楚。
他知道,從很早前開始,許文秀就派了人偷偷留意着他和奶奶的生活。
所以前些日子奶奶生病時,他突然收到件寫着自己名字的快遞,裡面是張銀行卡,密碼和兩年前許文秀給他的那張一樣。
兩張卡都還原封不動的放在家裡,因為不知道怎麼還回去。
要說起來,他更好奇對方是怎麼在謝澄這瘋子的眼皮子底下,還能給出這銀行卡的。
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但又有什麼用呢。
陳言許煩躁地抓了下頭發,将手機扔到一旁。
打開窗,遠處的煙花還在響着,不過他跟郁黎看的大概不是同一片。
*
除夕過後就是拜年走親戚。
郁黎一早起來就收了四個厚厚的大紅包,嘴角快要咧到太陽穴去。
她喜滋滋的把紅包塞進兜裡,想着等過完年,自己的小金庫又能進一大筆賬。
薛慧在樓上叫她。“小黎啊,趕緊上來把衣服換了,大過年的還是穿喜慶點兒!”
郁黎上樓,瞅了瞅對方手上拿的那件大紅色針織毛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深灰色衛衣,拒絕道:“媽,我覺得就我身上這件挺好的,穩重!”
“穩重啥穩重。”薛慧一把扯過她,拿着毛衣在她身前比劃,嘴上還念叨着剛剛好。
她滿臉抗拒。
“這可是你奶奶親手織的,多好看。你看這領口處還帶着一圈小紅花呢!”薛慧試圖說服她。
郁黎僵持了幾分鐘實在說不過,隻好聽話換上紅色毛衣。
雖然這一圈小紅屬實有些幼稚,但一針一線那可都是老太太紮實的愛意,她想着也就欣然接受了。
等換完衣服出來,薛慧圍着她繞圈,點頭贊道:“這多好看呀,喜氣洋洋的。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你穿幾次紅色。”
郁黎無奈的笑笑。
不想穿這件衣服,不僅僅是因為胸前那略顯幼稚的小紅花。主要是因為她對紅色的衣服有心理陰影!
這件事還得從小時候說起。
也是在一次回鄉下過年期間,也是同樣的大紅色毛衣。
某天郁黎趁着大人都不注意,自己拿着壓歲錢偷偷去不遠處村口的小超市裡買摔炮玩。
薛慧怕這玩意兒危險所以死活不給她買,以至于她每次看見别的小朋友人手拿着一盒到處摔就羨慕極了。
因為是偷偷,郁黎買完也不敢立馬回家,想着等玩完了再若無其事的回去。
她一路走一路摔得到處噼裡啪啦響,結果不知怎的卻不小心驚擾到了某戶人家院門口拴着的一頭年!
那牛見着她,發了瘋般愣是掙脫掉了繩子向她沖過來。
郁黎哪見過那場面,扔了東西撒腿就四處逃竄,邊跑邊嚎。隻是慌亂中再加上自己的小短腿怎麼可能跑得過一頭牛,摔了個狗吃屎不說,還差點被牛角頂飛!
幸得路過的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相救,才逃過一劫。
她把對方剛才披到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回去,随後胡亂拿手抹掉臉上的塵土。因為過于尴尬而強忍着淚水,樣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滑稽得不行....
好在男孩不是個嘴欠的,非但沒嘲笑,還答應會幫她保守這個秘密。
郁黎感激萬分,就差給對方磕個頭了!
這件事因為太過于丢人,所以至今為止薛慧和郁正業他們也不知道,隻是納悶從那天後她為什麼都不穿紅色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