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晏眼中閃過訝色，卻又因為對某人的了解而壓下那股震驚，選擇按兵不動。

而葉青雲等人聽見這話皆是一驚。

不過很快，葉青雲便想明白了，道：“謝九淵，你受魔君蠱惑，受制于他，此事與你無關。我等此行不單是為了讨回公道，也是為了救你，你不必害怕，更不必為他賣命。”

謝九淵聽得笑出聲來：“葉宗主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我謝九淵不過是芸芸衆生一隅，何至于要這麼多人來救？”

他話裡帶着些叫人聽不出緣由的諷刺意味，一衆人聽得眉目緊鎖。

葉青雲雖覺古怪，但還是耐着性子道：“仙門本就是為了護佑蒼生而立，更何況你又是仙門弟子，豈有不救之理？”

謝九淵一笑：“那可真是不勞煩各位了，我如今在魔宮吃好睡好，無病無災，用不着救。”

葉青雲瞬間變了臉色：“你這是何意！”

“何意？”謝九淵故作困惑，“我還以為葉宗主是個聰明人，怎麼連句話都聽不明白了？”

“九淵！不得無禮！”楚塵岚出聲喝止。

謝九淵偏頭望去，默了一瞬才慢聲喚道：“楚門主。”

這一聲“楚門主”落下，衆人神情可謂是精彩紛呈。外界傳聞四夷門弟子謝九淵不堪受辱，自請拜别四夷門，獨自前往魔都尋仇，不少人都道他謝九淵雖莽撞，但極有骨氣，誇贊他的聲音并不少。

但此刻一聲“楚門主”叫得那般生疏，便讓人品出來一些别的味道。

齊聞風出聲提醒，謝九淵卻隻當沒聽見，繼續道：“如今我與四夷門毫無幹系，楚門主已不是我師父，就不必端着師父的架子來訓我了吧。”

“阿淵……”齊聞風叫他，他卻偏開視線，不再管顧。

他揚聲道：“既然葉宗主問我是何意，那今日我便同諸位說個明白。我投靠魔都，并非是受魔君蠱惑威脅，相反，魔君大人待我好得很，呵護備至。所以，今日誰若想殺他，便先殺我！”

玄晏站在他身後，聽見這話，眸光倏然一動。

他本是要看看謝九淵究竟想做什麼，才在後面默不作聲聽了這麼久，但此時此刻，謝九淵将他護在身後，直言要替他擋下所有的殺劍。

為此不惜背棄師門，與所有仙門為敵……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人，他沒有因為你的身份害怕你，也沒有因為你的權力就願意為你去死，那你一定要保護好他。】

【為什麼？】

【因為他毫無理由就愛你。】

浮夢鈴讓他想起的這些話再次響在腦海，他心底的愉悅油然而生。

他在此時頓悟，眼前這個人一定愛他入骨！

玄晏将人拉到身後，召出自己的踏雲劍，持劍将人護在身後。

“誰敢動他，此處便是爾等葬身之地！”

謝九淵：“……”

被人搶了先，謝九淵哪能如意，當即往前走了兩步，讓葉青雲的劍尖對準自己。

然而在玄晏看來，謝九淵這仍是在保護他的表現。

玄晏微微偏頭，對他道：“你放心，我說過會保護你，就一定會做到。”

“不必……”謝九淵正要拒絕，被人出聲打斷。

葉青雲見他們耳語，早已怒不可遏，道：“謝九淵，仙門中皆以為你心性純良，日後必有所為，想不到你竟與作惡多端的魔族為伍，為虎作伥，如此罔顧師門教誨，不配做仙門弟子！”

“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你若及時回頭，改邪歸正，仙門或許還能接納你，若你執迷不悟，非要與這十惡不赦的魔頭一起，仙門留你……”

“葉宗主這話倒是好沒道理。”謝九淵出聲斷了他的話口，頓了下才笑道，“仙門是什麼非去不可的地方麼，怎麼我偏偏要上趕着往裡進？還有，什麼心性純良，這種話葉宗主也信啊？”

言罷，他掌心向下，一件接一件寶器從他指上的靈戒中掉落出來。

伏魔鏡、青玄鼎、淨心劍、縛魔繩……全是他先前從仙門偷盜而來的寶物。

下一瞬，那些寶物斷的斷，碎的碎，就這麼成了一堆廢銅爛鐵。

他神情幾近得意：“如何，諸位還認為我心性純良嗎？”

認出自家仙門的寶物，衆弟子又驚又氣，一時間罵聲不斷。

外界确有傳聞說是謝九淵與魔君早就暗度陳倉，合謀偷走的仙門寶物，更有人說曾在謝九淵身上看到過三顧宗的伏魔鏡，但信的人并不多。此刻仙門丢失的寶物盡在眼前，盡數損毀，謠言反而成了事實。

楚塵岚痛心的神情中仍有一絲懷疑：“九淵……這些東西當真是你偷來的？”

謝九淵愣怔一瞬，随即就笑了。

相似的質問他早就聽過了。這些東西當真是你偷來的？這人當真是你殺的？這兩句話并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