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近幾個月發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各個仙門接二連三的丢東西，三顧宗丢了伏魔鏡，九司台丢了青玄鼎，四夷門丢了淨心劍……丢的都是門内上等寶器，偏偏還誰都找不到那偷盜的人。

各家仙門衆說紛纭，猜測頻出，流傳最廣的說法是魔族所為。說是魔族，但其實誰心底都認為隻有魔君本人才能悄無聲息的越過仙門的陣法符咒，将東西盜走，還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迹。

不過，也因為沒有實據，所以仙門之中即便怨聲載道，也沒有真的攻上魔都去讨要說法。

卻在近幾日，各個仙門來往密切，大宴設了一場又一場。而宴會上談論的事不管大小，最終都落到了“魔都”這兩個字眼。

因為三顧宗大弟子溫玉卿死了。

謝九淵在魔宮收到符安來信後，在雪裡站了大半晌，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想不明白，溫玉卿怎麼可能會死？

别說是如今的時間線，就是他做了千機閣閣主那些年，溫玉卿明明都活得好好的，就算是後來他死在琉璃之境，溫玉卿也沒有死！

溫玉卿不可能死，也不該死，這才是對的，這才符合當年的時間脈絡。

可符安的消息絕不會出錯。謝九淵很清楚這一點。

那信箋上的鶴的确出自符安之手，溫玉卿當真死了……

如今發生的事與從前不同，那其中一定有變數，才會導緻溫玉卿在同一條時間線上的命運不同。

而謝九淵重活一次，縱觀全局，深知自己就是那個最大的變數……

符安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和溫玉卿有往來，所以在信中将溫玉卿之死說得極為詳細。

溫玉卿死在迷霧森林西南邊緣，被灌滿魔氣的大劍穿心而死，身體各處皮肉皆有被啃咬的痕迹，慘不忍睹，死無全屍。唯有一張臉完好無損，一眼就能瞧出來那是三顧宗的大弟子。

發現屍體的是四夷門大弟子齊聞風，齊聞風帶着幾個師弟下山狩獵，出迷霧森林時便撞上了渾身是血的溫玉卿，救治無果，便将人安頓在義莊，後傳信給三顧宗，由三顧宗出面解決後事。

符安在信中說，仙門中皆認定這是魔族所為，加之仙門寶物失竊之事，各家仙門皆對魔族恨之入骨，已經在商定集結，欲攻上魔都為溫玉卿讨回公道，為蒼生除去大患。

信中還說，四夷門也參與其中。

謝九淵攥着信紙，語氣生寒：“這就是你說的死亡節點？”

系統沒有回答他。

但謝九淵認為這與默認無異，一把火将那信燎了個幹淨。

仙門和魔族交戰，他會死在戰亂中，無論是死在仙門中人手上還是魔族手上，都可算作與上一世結局一樣。到時他徹底自由，仙門和魔族不論是哪一方勝，不論落得什麼下場，都與他無關了。

而溫玉卿的死作為這場大戰的導火索，注定淹埋在屍山血海中。

他就這麼踩着溫玉卿的屍骨鋪出來的路，然後向死而生……

謝九淵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但他确有一瞬後悔曾經應下了系統的約定。

他不過是日行一善就能重活一世，可溫玉卿一生行善，卻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所謂運氣，實在可笑得很。

***

仙門攻上魔都當日，謝九淵是有驚訝的，甚至覺得猝不及防，因為他腦海裡響起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