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謝九淵很快接話,微笑道,“途經此地,叨擾了,不知可否向主人家讨杯熱茶喝?”
秦眉視線在他臉上停了一瞬,便道:“來者皆是客,請進屋吧。”
三人圍坐在爐火前,謝九淵接過那小少年遞過來的茶,颔首沖對面的人道了謝。
秦眉往窗外看了看,道:“這雪怕是得下上好一陣子,你若是沒有急事,可在此處宿上一晚再走。”
她說話聲氣輕輕柔柔的,謝九淵鬼使神差一般竟點了頭,甚至還道了謝,全然忘了先前那小少年說過的“外人住在這裡會死”。
“阿宴,你又去外面捕獸了?”秦眉瞧見遠處的鳥籠,微微蹙了眉,“不是同你說過嗎,外面很危險,不要走太遠。”
小少年将鳥籠提到火爐邊來:“娘,我沒有走遠,這是在前面那片松林裡抓的,沒人看見。”
秦眉這才松了眉,垂眼去看那鳥籠中的小獸。
小獸仍然昏睡着,原本鮮亮的毛色這會兒又黑又醜,瞧着着實讓人喜歡不起來。
“它身上這是在哪兒弄的?”秦眉問。
小少年道:“掉在葬坑裡了。”
秦眉:“那它頭上這包……”
小少年一指遠處桌腳:“太蠢了,自己撞的。”
謝九淵在一旁聽得笑起來,也道:“我可以作證,它确實是自己撞暈的。”
秦眉看他一眼,又說:“這葬坑裡的東西染上就難洗了,等它醒了便将它放到後院的雪池裡吧。”
“哦。”小少年悶悶應了一聲。
秦眉笑着摸他的頭:“這鳥籠太過擁擠,改日給它換個别的住處吧。”
聽這對話,倒像是要把這小獸養起來了。
謝九淵趕忙出聲:“夫人,這小獸不能養。”
秦眉轉眸看向他,有些疑惑。
謝九淵道:“這小獸其實是我……”
他本是要解釋什麼,但話到此處,竟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
秦眉問他:“這小獸怎麼了,為何不能養?”
謝九淵滿眼迷茫。
是啊,這小獸為什麼不能養?他為什麼會說這小獸不能養?
他明明連這小獸從哪裡來,是何物種都不知道……
“這小獸……”謝九淵沉吟半天,才終于想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這小獸長得也太醜了些,不适合養。”
聽到這話,秦眉忍不住笑了下。她轉頭去看那小少年,溫聲說:“這倒是無妨,阿宴喜歡就好。”
“我沒說喜歡……”那小少年偏開臉去,小聲又别扭的否認。
“嗯,你不喜歡,但娘喜歡,你替娘養着它吧。”秦眉面色柔和的說完,又問,“對了,你元叔呢?”
“元叔去采買了,他說明天回來。”
秦眉點點頭,說:“那今日娘下廚,你在這裡招待客人吧。”
秦眉走後,爐火旁就一下安靜下來,那叫阿宴的小少年一句話也不說了。
謝九淵便出聲逗他:“現在我連你名字都知道了,你總該告訴我這是哪裡了吧。”
阿宴扭頭長長盯了他一眼,才張口說話:“這裡叫白日不到處。”
“白日不到處?”謝九淵往外瞧了一眼,那庭外仍在落雪,天色還沒有徹底暗下來。
“怎麼起了這麼個名,和這裡的景緻一點也不搭。”他覺得奇怪。
阿宴卻問:“你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謝九淵好笑道:“我若是知道怎麼會問你?你與你娘方才提及的葬坑,還有雪池,又是什麼地方?”
見他神情困惑,不似假話,阿宴偏開視線,答他:“葬坑裡都是不幹淨的東西,最好不要靠近。雪池在後院,可以洗掉在葬坑沾上的氣味。”
這麼一說謝九淵便明白了,難怪說要将這小獸放到雪池裡去,原來是為了洗幹淨。
“你不認得它嗎?”
阿宴突然将鳥籠提起,停在謝九淵臉前。
謝九淵疑了一聲:“它不是你抓來的嗎,我怎麼會認得?”
阿宴皺眉盯了他好半天,放下鳥籠,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