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從明城懷裡擡起頭,眼裡還夾着淚,笑得開心極了,“有!我有聽你的話好好吃飯!”
明城沖他笑了笑,摸摸他腦袋,不着痕迹抹去他的淚花兒:“棒!繼續保持才能長得高高的。”
天天笑着擦掉眼裡的濕潤:“嗯!”
明城站起來,笑着拍了拍自己的手,“排隊了。”
孩子們自覺按照自己的身高排好隊。
嚴慈見孩子們到了,便出來了,徐将也在身後跟着,看着孩子們排好隊。
“這幾位是來幫咱們修路的客人,徐将哥哥和他的朋友,這位漂亮姐姐叫徐喬,你們可以叫她喬喬姐姐。”
“哥哥們好,喬喬姐姐好~”
小蘿蔔頭頭們扯着嗓子喊。
嚴慈囑咐道:“如果他們需要幫忙,比如說指路呀,或者其他的,大家記得要樂于助人,不要光顧着玩兒,聽到沒?”
“記住了!”
小蘿蔔頭們齊齊點頭。
阿福舉了手,很虔誠地提出自己的疑問:“校長,是像給明老師指路一樣,連什麼時候要轉多大的彎都要告訴嗎?”
“呵。”
徐将一個沒忍住。
明城沒轉頭看,但她分明就聽見那死男人笑出了聲,“……你等會兒不要吃糖了。”
皮孩子們都笑,阿福想哭。
嚴慈發了話,“好了好了,馬上早自習了,進教室吧。”
小蘿蔔頭們開始進教室,明城便開始忙自己的行李箱。
嚴慈看了眼直勾勾盯着明城的這位,“徐總啊,孩子們也到了,我和峥子陪你們去看看山裡情況吧。”
徐将視線壓根兒沒挪一下,“叫我小徐或者徐将就行,嚴叔。”
嚴慈看了眼眼前過分自來熟的小夥子,應了聲,點點頭。
他真心覺得,現在社會像徐将這樣随和的厚臉皮應該很少了。
明城把行李箱拉開,箱子很大很能裝,裡面滿滿當當地裝着文具。
徐喬看着裡面厚厚的試題和本子終于知道明城的行李箱裡裝的是什麼了。
裡面的東西很雜,明城沒動那些試題,把厚厚的本子和筆拿出來,開始往教室裡搬。
孩子們想過來幫忙,被明城喊回去了,徐将見明城拉箱子拉鍊的時候就已經走過去了,徐喬都沒他快。
梁峥還沒開口說話,嚴慈先開了口:“讓她自己搬吧,也沒多少東西,咱去外面看看。”
徐将連頭都沒擡,“沒事兒,應該的,你們先去。”
嚴慈:“……”
這位老闆!你是個老闆!搬哪門子東西!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意圖嗎?
徐喬看着那堆國畫顔料和蠟筆嘴角直抽抽,“明城姐,你教國畫啊?”
明城點點頭。
可是國畫顔料不便宜耶,你窮成這樣還給他們買國畫顔料。
徐喬心裡還沒想完,就聽見明城跟她說:“嗯,我學曆不高,沒資格教别的科目,也就隻能抄抄卷子,教教畫畫兒了。”
徐喬:“……”
她不是這意思。
嚴叔一聽這話就在旁邊笑,陰陽怪氣的:“哎~明大小姐,話不能這麼說,好歹去過幾天嘛~雖然沒熬過一個周就拎着行李回家找媽媽了,但好歹也算體驗過大學生活嘛~”
明城彎了嘴角,仿佛聽不懂嚴叔的陰陽怪氣,抱着一堆顔料仰着腦袋笑着看向說風涼話的嚴叔,非常贊同他的觀點:“說得也對。”
嚴慈氣得一口氣沒上來,梁峥就在旁邊笑,看着嚴慈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愣是接不上話來。
徐将可笑不出來。
嚴慈這句話,明面上是說給明城聽的,可實際卻是在敲打他。
按照明城的年紀,本該是人生最盛開的時候,傾國傾城的牡丹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豔冠群芳,卻出現在陡峭偏僻的大山裡,性子冷得像是開在冰山山頂上。
絕色美人的顔色,國色天香的氣韻,偏偏是個淡然自得的性子,美得矛盾至極。
他第一眼就知道她矛盾,她不藏着掖着,也不在乎别人對她的看法和評價,大大方方又不卑不亢。
美豔卻規矩,端莊卻疏離,清冷卻靈動,奪目卻無畏。
他第一眼就想把這朵牡丹從荒蕪的大山中奪走,藏在自己懷裡,不給别人看一眼。
他知道這朵牡丹也不就是那麼的完美無暇,反而小毛病特别多。
看着端莊妥帖,規矩安分,更多的卻是掩飾,掩飾自己的逃避,掩飾自己的沒安全感,甚至敏感,懶惰,冷情,膽小。
看着清醒灑脫,少年風華卻沒有一點少年熱誠,本該旺盛的生命力,卻毫無野心。
看着不争不搶,其實骨子裡卻是怕麻煩,更是怕解決麻煩時,壓抑了那麼久的情緒失控,緻使自己丢掉好不容易維持的理智和從容。
這麼多缺點,她從不加一絲掩飾,她不怕别人窺探,也不怕别人察覺自己的劣根性,因為她不在乎。
不管是優點也好缺點也罷,都不重要,因為這都比不過一點,那便是她的良善。
她從不讓自己的缺點去傷害到别人,之所以梁峥和她認識這麼久,到現在都沒敢表白,就因為她絲毫不給梁峥一點希望,卻又不想傷害這個守着義站的好人,隻能一直保持不冷不熱的朋友關系。
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卻顧及着身邊對自己好的人的感受,盡力做好自己,用盡力氣善良,知世故卻又不世故,清醒卻真誠。
梁峥不是個看臉的主兒,仍然喜歡上了明城,沒辦法,心地如此幹淨透亮的姑娘,即使躲在最偏僻的角落,仍然在發光。
徐将想起昨天晚上,她把那截煙頭拾起來的時候,他從未覺得被人約束的感覺這麼爽過,感覺整個人心裡都是說不出來的滿足。
他當時就想,這死女人一定會是滿分小管家婆,可他願意極了,他願意讓她管着,他喜歡讓她管着。
他第一眼見她的時候就想問她,問她願不願意給他一個家。
若她給他一個家,他便疼她一輩子,護她一輩子,定不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