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逃出去!
隻是在快要落地的時候,他眼睜睜地看着顧思遠突然從大門走出,扭着脖子看向正在降落的他,随後唇部開裂,一條蛇形口器從中伸出,将半空中的他咬斷了脖子。
痛!
顧北睜開眼,死死地握着自己完好無損的脖子。
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
他在床上無聲地慘叫了一會兒,将夢中帶出的遺痛盡數熬過,随後踉跄着下床,端起杯子喝水。
這次他沒有扣上鏡子,也沒有去拿油彩筆,而是打開衣櫃,從中拎出了一柄長斧。
顧北拖着斧子走到門前,将自己的房門打開,在看見門後的“王俊”時,立即手起斧落,将“王俊”劈成了兩半。
滾熱的鮮血迸濺在臉上,将他的皮膚灼痛。“顧思議”的驚呼從一旁傳來,顧北将斧子從地闆磚裡拔出,緩緩轉向“顧思議”。
他砍掉了“顧思議”的腦袋,又破開了索亞的房門,殺了“索亞”,又在客廳中砍死了“顧思遠”。
顧北渾身浴血地站在“顧思遠”破碎的屍體旁喘氣,心想這下總不會被咬斷脖子了,他不用死了。
别墅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打開,說笑聲伴随着一道強光傳入屋内,顧北下意識眯起眼睛躲避強光,待他睜眼時,說笑聲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到了極點的呼聲。
他看見顧微塵、豐不改、顧争馳等一衆家裡的前輩都站在門口,震驚地看着渾身浴血的他……和地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顧思遠”。
“老祖宗……”顧北經曆了三次輪回夢魇,找不到能夠保住自己的辦法,此時乍然看見能夠依靠的長輩,立即扔了斧子,想要上前去尋求庇護。
可是顧微塵看向他的眼神……怎麼帶着仇恨?
顧北怔怔地看向自己伸出去的手,上面混着自己四名隊友的血液,已經幹枯了。
啊……因為……
……因為他殺了自己的隊友。
“不,我……”顧北驚恐地從自己的雙手上擡眼,求助地看向長輩們,“他們是怪物!他們會咬斷我的脖子。我突然用不了法術了,符咒也失去了效用,我……”
斥責和謾罵聲駁雜地在耳邊響起,分不清究竟是誰說的。
“我不想死,我才……”
警笛聲從門外傳來,紅藍相間的燈光照在他沾滿鮮血的臉上。
“……我才殺了他們。”
顧北被一些看不清面孔的人類摁住,捆上束縛帶,蒙了眼睛塞進車裡。待他能夠再次得見光明時,發現自己被束縛在一把椅子上,周遭的環境設施看起來既像醫院,又像監獄。
他在這裡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牆壁和天花闆都是白色的,沒有窗戶,他看不見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此時究竟是早還是晚。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一些醫護人員打開門進來,給他喂食大把的膠囊和藥片。
吃完藥後,整個人的神智都變得模糊,一旦睡過去,又會回到他的房間裡,一直吞食藥物的咽喉幹啞,催促着他快去喝水。
然後又開始了一個輪回,無論他怎樣做,結局隻有兩個,一個是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隊友版裂口怪物咬斷脖子,一個是被抓進瘋人院吃藥重來。
無論哪個結局,他都不想要。
在不知道地多少次從床上睜開眼睛時,房間裡又響起了敲門聲,顧北神色麻木地看向房門。
他沒有理會敲門聲,而是下床去桌子邊喝水,随後摔碎了瓷杯,抓着瓷杯的碎片,狠狠地向自己的大動脈刺去。
因為聽到瓷杯碎裂聲響而直接開門入内的王俊瞪眼,見顧北用瓷杯的碎片對準了動脈紮下去,他連忙撲過去,伸出手臂擋在碎片和顧北的脖頸之間,另一隻手則制止顧北将瓷杯碎片在他的手臂内紮得更深。
“你這是做什麼?”王俊震驚地問道。
顧北乍一看見他,也顧不上自殺了,驚恐地要往後退去,但發現自己掙脫不了王俊的手,又想将自己手裡的瓷片往王俊的大動脈上捅,面上淚如雨下,嘴裡嗚嗚咽咽地哭喊着什麼,王俊聽不清。
另三個聽到動靜的隊員連忙趕來,看見的就是這混亂的一幕。
顧思遠直接給顧北确診道:“是心魔境,他從心魔境裡出來了。”
“先把他倆分開!”顧思議率先向房間内糾纏在一起的兩人走去。
誰知顧北看見誰都一副驚恐的模樣,不僅驚恐,還對他們表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欲望。
“完球了……”顧思議無奈道,“看來下一個任務不能立即進行了,顧北這樣,得緩上好幾天。”
顧思遠本想直接打暈顧北,但手在揮向顧北的頸後時,他的赤眸中閃過一段血色。
“……”
一瞬間的功夫,顧思遠眼中流露出幾分了然,他将手從顧北的頸後撤走,站到一邊,看三個隊友安撫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顧北。
看了三四秒,顧思遠出聲說:“讓他自己靜靜吧,我們都出去。”
“可是……”王俊正用衣服堵着自己胳膊上新鮮的血窟窿,他把手臂往顧思遠臉前遞了遞,向顧思遠示意讓顧北一個人待着并不是個好主意。
“我會變回原形,散布在他的房間裡。”顧思遠直接說自己會留在房間裡,但這并沒有引起顧北的警惕,“他隻要明面上看不見我們四個就好,都出去吧。”
另三人都不是魔,沒有經曆過心魔境,便決定聽顧思遠這個心魔境曆險老手的話。索亞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顧思議順走了桌上易碎的鏡子,王俊捂着流血的手臂,三人迅速撤出顧北的房間,還順道關上了房門。
而屋内的顧思遠旋身化作了血霧,将自己稀釋在空氣中,監視着縮進衣櫃裡的顧北,以防顧北再做出什麼自殺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