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

顧思議慢慢地打開顧北的房門，小聲問道：“要出來吃早飯嗎？還是我把飯送到你房間來？”

昏暗的房間裡沒有動靜，厚重窗簾沒有留下一條能夠洩露光芒的細縫。

見沒有回應，顧思議又提高聲音喚了一聲：“顧北？”

衣櫃門被一隻慘白的手推開，顧北小心地從中露出半張臉，盯着顧思議看了片刻。

“隊長。”顧北啞聲說道，“在心魔境裡，我不止一次被你咬斷了脖子。”

顧思議：“我這牙口咬破你的皮還得費老牛鼻子勁呢，假的。”

顧北：“還被索亞咬斷了脖子。”

顧思議：“誰都有可能咬你，唯獨索亞不可能，他人老好了。”

顧北：“顧思遠也咬了。”

顧思議：“思遠想殺你不需要用嘴咬，這個你知道的。”

顧北：“王俊也……”

顧思議思索道：“王俊那牙口倒是……”

他話音未落，猛然反應過來，急忙改口道：“不可能！王俊打了狂犬疫苗，不會亂咬人的。”

“而且熟悉的狗狗咬人都輕輕的，是在表達喜歡。是不是王俊以前咬你下了重口，讓你害怕了，所以你的心魔境才讓你看見這種事？”

“……”顧北沒覺得以前被王俊咬的時候有多害怕，心魔境可真喜歡誇大人類的情緒，他在夢境中看到的第一個有異常的存在就是王俊。

“……那王俊可喜歡‘死’我了。”他從衣櫃裡出來，準備去餐廳吃飯。

在出房門的時候，顧北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顧思議的唇角，又捏了捏顧思議的下巴。

顧思議雖然不理解，但是任由顧北檢查他的唇周，沒有反抗。

看着顧思議那一對無甚異常的紫眸，心魔境中顧思議被他砍下頭顱的那一幕突然閃現在腦海中，顧北下意識用力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拇指從額角下移到太陽穴上，用力揉按，想要緩解疼痛。

見狀，顧思議關切地問：“怎麼了？”

“……隊長，别忘了練體術。”顧北拂開顧思議伸過來想要捧他臉看情況的手，有氣無力地說，“沒有法術的時候，至少得有點自保之力。”

顧思議愣愣應聲：“哦，哦……”

怎麼話題突然從心魔境拐到他練習體術上了？

見顧北無甚異常地出了房間，散布成血霧的顧思遠這才變回人形，跟着自家哥哥下樓吃早飯。

樓下，王俊和索亞已經坐在了餐桌邊。與等待大夥兒一起吃飯的索亞不同，王俊早就毫不客氣地往自己嘴裡塞了半個包子，受傷的那隻手已經做了處理，包着一圈繃帶。

“手沒大事吧？”顧北坐下時問王俊。

“沒事。”王俊活動了兩下給顧北看，“我以前咬過你手臂，你今天紮我手一下，扯平了。”

從王俊身後路過的顧思遠擡手，往這隻狗的後腦勺上來了一巴掌，沒好氣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俊被打的莫名其妙，轉頭看顧思遠：……？

“閉嘴，吃你的飯。”路過的顧思議也用筷子敲了敲王俊的腦袋，“少說些有的沒的。”

王俊一臉茫然，不明白這兄弟倆在打什麼啞謎。

他剛剛說的話是有的沒的嗎？

算了，先吃飯吧。

一瞬間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會繼續想了，王俊低下頭繼續吃飯，反正他沒感覺到顧北在他說話後情緒低落。

對方反而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王俊從粥碗裡擡頭，瞥了一眼桌子對面正在嚼包子的顧北，又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包紮好的手臂。

他忽然好奇起來，顧北這是在心魔境裡的看見了什麼，居然都不想活下去了。

不過好奇歸好奇，王俊沒真去問，不然就是真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大夥兒都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顧思議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着“争馳”二字，他接起電話，打開免提：“喂？”

餐桌前的另四對耳朵立馬豎了起來，凝神細聽。

手機那一頭的顧争馳問：“四叔，你們這個假期接任務了麼？”

“還沒有……”

“那先别接任務了，收拾一下，來我發在群裡的地址。”

如今顧争馳是帶他們熟悉天師事務的引導人，叫他們收拾收拾出去，那肯定不是叫他們出去玩的。

顧思議下意識看了一眼桌邊蔫頭耷腦的顧北，又看看手臂受傷的王俊，對手機說道：“顧北今早剛從心魔境裡出來，狀态不大好；王俊的手臂受傷了，暫時也不太好行動。”

聞言，王俊擡起頭，想要去拿個什麼重物來證明自己的手臂還能幹活兒，不過被索亞攔下了。

而顧北直接說道：“我已經沒事了，能去。”

他的聲音并不小，手機那頭的顧争馳也聽見了。

“……都來吧，你們站在邊上看就行，不用王俊幹重活，顧北也需要适應從心魔境中出來後立即做事的節奏。”顧争馳似乎正在走路，手機那頭時不時傳來細微的行動聲響，貌似還不止一個人在走動。

顧思遠已經打開了手機群聊，正在查看顧争馳發來的地址。

地方很偏僻，不像是住人的地段。

墨龍順着桌腿遊走到桌上來，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顧思議向墨龍點頭表示感謝，又問手機那一頭的顧争馳：“具體是要做什麼，能提前說一下嗎？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