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的情況太特殊，能有參考意義的前輩全都去世了，沒人知道顧北會在心魔境裡看見些什麼東西，也沒人能告訴顧北得怎麼預防、怎麼習慣那些心魔境中的駭人景象。

堕魔者會漸漸地分不清現實與心魔境，等到精神徹底錯亂的那一天，人也就沒救了，會瘋掉，然後被家人或管理局關起來，造成的社會危害性大的話，還得處理掉。

顧北現在就像一個正在行夜路的人，四周黑漆漆的，聽也聽不見什麼有指導意義的聲音，沒有燈塔，永遠也不知道前進的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對是錯。

明明有視覺，卻看不清前路……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啊？顧思議認為自己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到，因為他不修魔，也不是顧決然那一脈的孩子。

“顧北。”顧思議突然輕聲喚道。

顧北擡眼看向顧思議，眼中略帶疑問：怎麼了？

“從今天晚上開始，每晚睡前都看一部恐怖片。”顧思議回視顧北，緩緩說道，“我們陪你一起看。”

别無他法。顧思議想，他爹媽那麼有主意的存在，到現在也沒想出好辦法來，全家人一緻認為該讓顧北進行脫敏訓練。

心魔境不是捂住眼睛就能看不見的存在，一再地去避開現實中的可怕事物，隻會讓心魔境所造成的效果呈幾何倍地增長，最終适得其反。

“我們會做幾個恐怖程度高的任務來練練膽，你提前做一下準備，沒問題吧？”顧思議問。

顧北點點頭：“沒問題。”

“好，顧北的小目标是練膽，要求不高，過年之前能有王俊三分之二的膽子就好，第一目标是活到高考。”顧思議在腦子裡理順了一下大夥兒的問題，說道，“下一個，索亞，小目标是熟悉東洲的天師相關事務，第一目标是脫離顧家，能夠自立。你們兩個如果暫時沒有别的想法，就先按照我給你們定的目标走，有自己的想法了再改動目标。”

索亞也點點頭，“聽你的。”

“王俊……你是不是靠媽媽們的妖力在續命？”顧思議看向腿邊的半妖人類，“有沒有想過多綁定幾個大妖怪，使用他們的妖力，減輕龐前輩和王前輩的壓力？”

王俊問：“怎麼說？”

“你用其他大妖怪的妖力活着，平時做的任務如果是正向的，再日行一善，賺了功德會和大妖怪共享。”

顧思議頓了一頓，想到王俊的兩個媽媽都不是簡單角色，他解釋道：“你也知道，現在那些幾千歲的大妖怪都被勒令不準過分參與凡間事，比如你小媽。他們一身的妖力無處施展，想要高效積累功德和福報以備不時之需，隻能從‘當仙家’或是‘借妖力’這兩方面上走門路。如果你有這個想法，又沒有什麼認識的大妖怪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一些大妖前輩。”

王俊點點頭道：“這個我回頭和媽媽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那王俊的小目标就是多綁定幾個大妖前輩，并且熟悉前輩的妖力給你帶來的能力，第一目标是……”顧思議說到這裡，話音一頓，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王俊，你是副隊長，這種事不應該是咱倆商量着來嗎，怎麼看起來是我一個人在想啊？”

王俊茫然：“副隊長也要想嗎？”

除了索亞外的另三個隊員一齊看向王俊，異口同聲道：“你說呢？”

“王俊的第一目标是學怎麼當副隊長！”顧思議拍闆，“目前就先這麼定了，有情況再改，誰同意誰反對？”

顧北不答反問：“你倆呢？”

顧思議一愣：“誰倆？”

王俊：“我們都安排好了，你和你弟呢？”

“我就是繼續鑽研符道法術陣法，跟着争馳或者王俊練練體術，平時多注意修真界的各種動向，規劃規劃咱狗狗隊的發展。小目标先定下年前能打得過顧北，第一目标是過年之前考六級符師證和四級陣師證并成為一個相對來說合格的隊長。”

王俊感歎道：“你好忙啊。”

顧思議悲憤道：“知道我忙，你就負起副隊長的責任啊！”

說完自己，顧思議轉頭看向靠着自己的弟弟，“思遠跟着我，他隻要跟在我身邊就會漲修為。有修真條例在，思遠不能學玄門法術，他在魔性方面目前沒有太大的問題，心魔境很穩定，也能分得清現實和幻境。小目标是以後不要再和顧北拌嘴了，第一目标暫定為可以離開我獨自行事。”

聞言，顧思遠不悅地皺眉，看向自家哥哥，“我為什麼要離開你？”

顧思議試圖解釋：“以後的任務……”

顧思遠打斷道：“什麼任務需要我非得離開你？”

“事有萬一……”

“沒有萬一。”

“思遠……”

“給我換個第一目标。”顧思遠垂眸，一雙黑眸短暫地閃成紅色，又飛快地恢複原色，“我不要這個。”

“……”顧思議歎了口氣，“好吧，那你的第一目标待定，我再想想。”

顧思遠隻要待在他身邊就很穩定，除了太過依賴他之外沒有别的問題。

嗯，目前沒有别的問題，以後就不一定了。

最後是小會結語。隊長得說明一下團隊内如果産生矛盾該怎麼解決——

“來找我。”顧思議拍拍沙發，嚴肅道，“不論是什麼矛盾，誰跟誰鬧不愉快了，都來找我調解或解決，知道嗎？不準私下打架！”

顧北：“啊，臣妾要告發遠貴妃……”

這人一玩抽象就沒什麼正經事。顧思議伸腿踢他一腳，“你也别成天去惹思遠！”

顧思遠扯了扯唇角，笑的有點小得意地在顧思議的視覺死角裡看着顧北。

顧北：啧。

言歸正傳，顧思議在小會的最後給隊友捋了捋修真者所要肩負的一些責任。

“還要清楚一點，隻要成為了修真者，我們就不能再像普通的凡人一樣去生活，我們會碰上一些凡人無法應對的超自然事件，而對付那些事件是我們這些特殊能力者要去主動承擔的責任。凡人事生産，讓我們能在物欲的世界中活的舒服，我們也要在某種程度上保證凡人不被異常存在所傷害。”

“現今尚存的五位天神為什麼要壟斷成神道，不讓後世人成為天神？因為修真者和凡人從來都不是互不相幹的關系，也不該是修真者踩着凡人所帶來的利益成為神後，不管凡塵苦難，隻顧自己舒适。前輩們都說，修行是一個入世的過程，我們隻要有自我意識，就逃不開欲界這個樊籠，隻能選擇去适應、守護這個我們所生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