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演剛打開宿舍的門就聽見何炎的聲音。
“哎,你們那才早上五六點吧,你小子不好好倒時差是惦記誰呢,不會是我們吧?”
陳演推門進來,何炎坐在轉椅上,聞聲腳尖一點轉了個方向,面向陳演揚了下下巴,把手機開了外放。
江川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了出來,“不惦記你,幫你搶的限量版球鞋給你退了?”
陳演輕笑了下,一邊慢悠悠挂大衣一邊聽兩人閑話。
江川問,“文遠那怎麼樣了?”
何炎的聲音正經了起來,“說是他爺爺要動個手術,醫院醫生都安排好了,老爺子身體硬朗,應該沒什麼問題。”
“文遠說話怕也是報喜不報憂,又要照顧病人,又要惦記學校這邊的事,文遠肯定累壞了,唉,手術有結果了告訴我一聲。”
江川說完這句咳了兩聲,電話似乎是被他拿遠了,過一會才平複下來,聲音有點啞,“蜜蜜...還好嗎?”
何炎一下卡了殼,伸手揉了把因為沒打理而略顯淩亂的黑色短發,擡手沖陳演打了個手勢。
陳演走過來道:“昨天哭了會兒,今天看着沒什麼事了,剛看着她把作業寫了。”
江川聲音帶着些鼻音,頓了兩秒才說:“阿演,難為你了...她膽子小,第一次自己離開家在外面,我也不在她身邊,你們幫我多照看點。”
“你病了?多操心下你自己,擔心她就給她打個電話。”陳演皺眉道。
“沒事,有點感冒,我就不給她打了,怕她擔心。”
何炎安慰道:“你家小青梅交給我們就放心吧,保證既不讓她被人欺負,也不會讓人騙走,等你明年回國,肯定活蹦亂跳地交到你手上。”
等何炎挂了電話,陳演似笑非笑地深深看他一眼。
何炎一笑,“行了,别那麼小氣,明天開始妹妹就交給我來管行吧。”
陳演背對着何炎坐在桌前,聞言開電腦的動作頓了下,說:“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就不用你操心了。”
何炎表情錯愕,過了兩秒猛地站起身,半靠在陳演桌邊,低頭說:“陳演,你不對勁啊,你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我告訴你,這種禽獸事可不能做啊!”
陳演皺眉,“你胡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我是怕你招蜂引蝶的,和她走得近給她惹麻煩。”
何炎先是松了口氣,又笑罵道:“我招蜂引蝶?我看最危險的人是你,就你那張嘴,沒準哪個姑娘因愛生恨套上麻袋揍你一頓。”
“滾。”
***
交完了作業,這幾天305寝室又恢複了生機。
姜蜜坐在桌邊,側頭看窗外一株老樹伸展的枝桠,手裡握着鉛筆在素描本上随手勾畫着。
她是北方人,第一次獨自在江城過冬,江城的樹木冬天也不凋零,陽光穿過縫隙投下陰影,黃色和綠色參雜的葉片閃閃發光。
姜蜜畫完又審視着畫稿可惜地搖了搖頭,油畫的工具太占位置,她沒帶到宿舍來,素描隻有形狀,卻畫不出色彩。
旁邊王慧雅突然一聲驚呼,“我的天,李老頭的小組作業,我們組是最高分!”
謝冬倒是不驚訝,往嘴裡塞一口薯片,含糊不清道:“陳大校草親審過的報告,不是第一就怪了。”
姜蜜正坐在一旁笑,就被王慧雅沖過來一把抱住,興奮道:“蜜蜜你是大功臣,晚上咱們出去吃,慶祝一下吧。”
徐妙在一邊整理她剛卷好的頭發,插話說:“吃飯多沒勁啊,我一朋友送了我幾張今晚live house的票,是江城有名的地下樂隊risk,咱們去那玩吧。”
王慧雅為難道:“我晚上學生會例會。”
謝冬也搖頭,“我晚上約了人打遊戲。”
姜蜜正在給陳演發消息,告訴他作業成績順便跟他道謝,慢了半拍張嘴,“我...”
“樂隊成員全帥哥,平均身高185,八塊腹肌是标配,奶狗狼狗成雙對,去不去?”徐妙回頭微微一笑道。
王慧雅和謝冬齊刷刷擡頭,異口同聲道:“去!”
姜蜜被打了雞血的三個女人一鼓作氣拉了出去,徐妙的那個不知道是備胎幾号的朋友和她們一起去的,一進去就圍在徐妙身邊當護花使者。
姜蜜第一次來live house,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裡面人聲鼎沸,光線昏暗,隻有舞台的射燈照着五顔六色的光。
演出還沒開始,吉他、貝斯和鍵盤正在台上調試設備,姜蜜聽見謝冬和王慧雅在旁邊扯着嗓子吵。
王慧雅:“鍵盤小哥更帥,又奶又乖,絕對是仙品!”
謝冬:“仙什麼品,看着跟高中沒畢業一樣,貝斯才夠味,狂野搖滾男孩!”
徐妙伸長脖子,越過夾在中間礙事的備胎不知道幾号,老神在在道:“急什麼,最帥的還沒出來呢。”
說話間主唱抱着吉他上台了,王慧雅和謝冬捏着下巴品鑒一番,開始新一輪的争吵。
王慧雅:“主唱不愧是主唱,門面擔當!”
謝冬:“你個牆頭草,貝斯帥出一大截好不好!”
姜蜜在這樣的環境裡有點緊張,心思完全不在台上,小心挪動着盡量不和周圍的陌生人挨在一起。
“咚咚”兩聲低沉的鼓點在嘈雜中突然響起,緊接着是“當啷”一聲金屬的敲擊聲傳來。
謝冬和王慧雅停止了争論,呆了兩秒,達成一緻興奮道:“我靠,這個絕了!”
姜蜜對這個統一了審美的鼓手興起了好奇,墊腳探頭往台上張望。
這個最後上台的鼓手坐在舞台最後面,兩條被牛仔褲包裹的長腿随意支在地上,他穿着簡單的拼色牛仔外套,脖頸間銀色的項鍊随着他的動作來回晃動。
讓姜蜜驚訝的是甚至看不清楚他的臉,一頭顯眼的霧藍色頭發下,隻能看見半垂着的眼睛和一截高挺的鼻梁,下半張臉被黑色的口罩擋得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