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搬家還有一堆生活用品要添置,程臻連着三天都沒去實驗室和辦公室,在開學前,楊名一直說“研究生就要習慣性待在辦公室搞研究,原則上一周隻能休息一天”,還說他會檢查學生的出勤率。
當然了,這些都是說說而已。
程臻半個星期沒出現,也沒人在意,沒人來找她的麻煩,楊名還回複了她的郵件,表示論文初稿内容沒什麼問題,再修改一下确定終稿就可以投了。
程臻心想,果然之前還是太老實,太在意也太相信别人說的話了。
随之而來的周末,程臻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小窩裡,去附近吃了碗麻辣燙又買了些東西,心滿意足地回來,然後繼續在客廳的沙發上窩着,程臻突然就開始暢想自己畢業工作以後的獨居生活,自己租一個小小的房子,雖然小,但也很自由,很惬意,她忽然就期待了起來。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遠了,還有一年多她就要畢業了。
不過,如果等到自己的真的畢業了,到時候又會從事什麼工作呢?能養活自己嗎?
她思考了半天,覺得自己之前想讀博的想法實在不接地氣,今後的一切學習一定要以找工作為準;又思考了半天,她心裡竟生出些希望,那麼從現在開始,一定要努力起來,為自己而努力。
但就在這時,客廳裡的頂燈滅了,或者說,整個房間的電都斷了,程臻正在充着電的手機也熄屏了。
這種情況,應該是跳閘了,而她租住的這個房子是和同一樓層的其他住戶共用一個電表箱,在室外的樓道口旁邊。
程臻自然而然出門查看,腦海裡卻突然閃過之前看過的那些,“XX故意闆下電閘,在室外電箱附近等待屋主”的社會新聞,心中浮出一個念頭,難道自己也被守株待兔了?
畢竟,自己在搬進來之前已經檢查過電箱,一切正常,現在也沒使用大功率電器,怎麼會突然跳閘?
程臻留在客廳裡等待,如果是這一層的總開關跳閘了,那麼其他住戶也會出來查看情況,如果隻是自己家的出了問題,那麼,她就再等等,觀察情況。
程臻靜靜地坐在地上,連呼吸聲都也很小,也因此,其他的一切聲音都很明顯,她似乎是聽到了門鎖被撥弄的聲音,她不确定地往房門的方向挪動了一些距離——她竟然看到了門把手在小幅度地轉動。
就像是恐怖片的畫面在眼前上演,門最終被打開,兇神惡煞的鬼怪闖進來。
程臻的心跳和血壓急速上升,腦子裡那根僅存的平靜的弦,繃斷了。
是緊張,也是害怕,在黑暗中,她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現在該怎麼辦?外面到底是什麼人?這扇門會在什麼時候被打開?
理智告訴她,應該在快速評估現場情況之後做出最安全的決定,比如趕緊把鑰匙插進鎖扣,防止别人撬鎖;比如趕緊報警,然後用盡一切方法阻止對方開門,等待警察來處理……
但現在,理智已經不剩幾分,程臻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她的心裡,腦海中,都是因為恐懼而歇斯底裡在瘋狂尖叫的小人。
而此時此刻,另一個聲音蓋過了她心中所有雜亂無章的思緒。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明明她剛剛才生出了些新的希望。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從來沒主動傷害過别人,卻總是有人來破壞她的生活呢?
她想到了一直樂于助人,現在卻躺在醫院裡的徐淩飛;她去病床前看望他的時候,心裡想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到了這種境地,一定不會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仇者?
程臻心中燃起怒火,看着門把手依舊在顫動的房門。
她要讓這些仇者全都去下地獄!
隻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程臻直接拿起放在廚房水池旁的菜刀,走到房門前,打開門沖了出去,雖然她的動作都是顫抖的,但這并不妨礙她握着菜刀向前橫沖。
這刀落在了一個人的手臂上,劃出了長長的一道口子,這人帶着鴨舌帽,程臻看不清他的臉,但從身形就能判斷,這人她之前根本沒見過,也不認識。
刀尖上是刺眼而鮮紅的液體,順着刀柄流到了程臻的手上,蔓延開來的粘膩的觸感讓她抖得更加厲害。
倒在地上的男人猛得跳起,大力推了程臻一把,程臻摔倒在陰影裡,伴着痛意,她仍然緊緊握着刀,在積聚着繼續對抗的勇氣。
“那個人!你在幹嘛!”
緊張對峙的空間裡突然想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另一個人不知從走廊的哪一個地方跑過來,他的動作沒有停頓,直接就鉗制住了想要攻擊程臻的男人。
他喘着粗氣問程臻:“這怎麼回事啊?”
“這個人在撬我家的門,我根本不認識他。”程臻一開口,聲音不自覺帶上了哭腔。
“報警沒?”
“沒有……我現在去拿手機報警。”
原本程臻心中還有一絲關于這個人會不會是同夥的擔心,但是這一切在拿到手機後煙消雲散了。
程臻在屋裡哆嗦着報警,男生在走廊裡鉗制着不速之客。
樓道裡的燈熄了。
男生跺了一腳,于是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