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現在連個濕式潛水服也沒有,他該怎麼逃出去呢?
冰冷的水包裹在身上,連牙根都在打顫。
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的意識也在慢慢沉重,象是無法思考一般。
蘇堯捏着刀尖絲毫不憐憫向自己劃開了一個血口,疼痛感讓他的表情扭曲,也讓意識清醒,他握緊手掌,感覺熟悉的溫度在慢慢上升。
血珠順着手腕往下,滴在衣櫃上。
!
一瞬間瞳孔收縮凝着血珠的地方,竟然突兀地裂開了縫隙,湊近看倒像一個猙獰的血窟窿。
他猛地将手電指向那個光圈,原來這個衣櫃和地闆是相接的,那麼……
從外面看到的巨大空間呢?
蘇堯摸索着從裡面爬了出來,淩亂的頭發上也沾了水氣,此時看起來格外狼狽淩亂,但他顧不得整理形象,手掌有力的敲擊一面的牆壁。
原來與衣櫃相接的是一個拐角,從門口不仔細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櫃子。
他還想再往裡面看一看,門口突然傳來咳嗽聲,一瞬間将他拉了回來,伸出去的指尖帶将在半空中,眸子裡突然閃過一絲冰冷。
緊接着是推門聲,和緩緩響起的腳步聲,每一下敲擊地面都像在敲打着他的神經線,蘇堯凝神看了看四周。
陳升的辦公室裡有一面窗戶,但是外面還在下着大雨。
楚楚的寵物在雨夜裡會照舊出攤嗎?
他最近的行為有很多都在守其他人的限制,或随便風吹草動就能讓他移開視線,那如果就回到原本那條線上呢?、
泛動的樹影在玻璃上搖晃,被巨大水滴捶打着弓下腰的樹枝早已經疲憊不堪。
還有藏身之處嗎?
高跟鞋聲音越來越近,蘇堯幾乎能感受到女人的手已經摸到了門框,仿佛也在等自己抉擇。
“啪——”
陳升辦公室并不高,蘇堯使着巧勁,渾身隻不過手腕擦破了皮,很快就被雨水沖刷幹淨了,但他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
剛才用來躲避蜱蟲被卡在了櫃子裡,他此時已經淋成落湯雞了。
憋着一口氣兒,
憑着記憶在大雨裡猛奔。
冰冷的雨水禁锢不了他,慘白凄慘的天空更無法籠罩。
雨水貼着頭皮,眼睫上也是一片濕潤,蘇堯卻覺得自己此時無比清醒,視線極其開闊,他還沒有過這樣酣暢淋漓的随心所欲。
擦身而過保安廳裡時候,蘇堯謹慎的注意到裡面并沒有亮燈,同樣沒有聲音,靜悄悄的,和死人的陵墓并沒有什麼差别。
他卯足了勁往前奔,沒有看見自己離開之後,被雨水沖刷過的玻璃上倒映出一張五官扭曲,臉皮浮腫的來拿,如果仔細看,他一定能分辨出來那是蔣力。
他終于跑到了後面的建築物,可是大片大片的樹林就像準備好了似的在必經之路圍堵着他,密不透風,甚至虛弱的月光也透不進來半分,他低下頭,看見自己的下半身在緩緩于此融為一體,就像是包裹上了一塊腥臭肮髒的灰色絨布,他感覺渾身在被禁锢的冰冷鐵鉗,一點一點拉扯。
血流過快的麻痹感在逐漸順着腳趾往上攀爬,一點一點蠶食心髒。
緊握拳頭的指尖已經泛出青白色,肩膀、嘴唇、牙根都在跟着顫抖。
他既害怕未知,又無處可躲。
一把重劍懸在頭頂,馬上就要從中間撕裂開,然後血肉淋漓。
此時更是心亂如麻,雨水糊了滿臉,蘇堯伸手瘋狂地擦拭自己的臉頰,一瞬間他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血還是雨。
手上粘糊的觸感讓他心悸!
如果研究所裡的屍體是為了劉洲的私欲,那麼消失又回歸的陳升算什麼,像劉洲這樣未達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NPC會僅僅因為喜歡而留下陳升嗎?
可是陳升回來之後,可人兒和劉洲、明明走的越來越近就像幸福的家庭。
突然!
頭頂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蘇堯渾身僵硬怔在原地。
那是停屍房傳來的聲音,但是屍體怎麼可能還有聲音?
楚楚呢?
他瘋了似的跑。
雖然楚楚騙了他很多次,但蘇堯内心還是希望可以一起出去的,而且楚楚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沒有他,後面的每一步都愈加危險,就像走在高空中完全沒有保護措施的繩索上。
如果剛才的聲音是楚楚,那麼樓上會有多麼巨大的危險呢?
如果連楚楚都深陷泥潭了,自己有把握全身而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