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你怎麼找到的?”
“就是你昨天看到的推車,跟着他們。”
蘇堯驚訝的擡起眸子看他,“他怎麼會知道?”
這個人說得太真誠太鎮定了。
李磊看出他的疑惑,卻又故意跳過蘇堯的問題。
“隻有小部分覺醒異能的人才可以看到,我能看到,昨晚看見你詫異的神色,我猜出你也可以。”
“突破點就在那輛推車,你注意到門打開之後嗎?伊甸園河的開端在那科枯萎的巨樹之下。”
“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這麼多,隻準備拿到衣服再偷偷給你,隻是沒想到你這麼聰明,比我弟弟強多了。”
再次提到弟弟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沒了悲痛感。
“什麼衣服?”
“你沒看到推車的人嗎?”
蘇堯回想起推車的畫面,突然一個詭異的問題沖出來,
“誰在推車呢?”
他确定一定有人在推動,但是自己沒有看到。
“是護士,精神病院的護士,”
李磊瞪着眼睛看他,黑色瞳孔裡是放大的五官,和身後扭曲的樹。
他低沉渾厚的聲音貼心耳朵一下鑽進了腦子裡,一陣心悸耳鳴,眼前變得模糊。
推車人身上的白大褂已經被血染紅了,他們大聲瘋狂的笑,連同兩側的木門也在癫狂的顫抖。
他們所經之地,白色瓷磚上是一條條血淋淋的車轱辘印記,蘇堯看清了車上的東西,是一團血肉模糊的肉泥。
還在動?!
他猛地深呼一口氣,再睜開眼睛,是李磊放大的手。
“好了,看見了吧。”
“剛才是什麼?”
“我的異能,讓人想起選擇遺忘的痛苦記憶。”
“所以我本不打算....讓你涉及這麼多,畢竟能忘記的就忘記最好。”
“每個人都有異能?”
蘇堯很是詫異,竭力壓低嗓子問。
“按理對的,但現階段隻有一小部分人覺醒。”
“好了,再不回去會起疑的,一定小心隊伍裡的人。”
蘇堯走在他身後,低頭思考什麼,
“憐憫之心讓人坦誠,”
路過窗戶時,他還在玻璃上看了一眼,标準的亞洲人長相,隻是!怎麼這麼小,怪不得要被當做小孩。
回到隊伍時候,他明顯感受到那個長發肌膚似雪男人敵意的目光,他原本彎着腰和其他人觀察着伊甸園河,卻在蘇堯走近時猛地扭過頭和他對視。
早上的事情已經讓蘇堯對這個男人有所顧慮,他看起來太過平靜,整張臉精緻的如同哈弗大學教科書一絲不苟,生人勿近,他下意識選擇遠離。
卻被人攔住了去路,長發男人伸長胳膊,他的手見也沒有一絲血色,嘴紅的卻像飽餐過後的吸血鬼,他介于美洲與東方的長相,深邃的眼眸裡潋滟的淡藍色瞳孔,挺拔的鼻梁卻不突兀。
“别傻傻的一個人去偷衣服。”
他給了蘇堯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用嘴型示意他,
“我是楚楚。”
随後擺擺手,吐出猩紅的舌尖模仿電影情節裡搞怪的小孩咧嘴大笑。不等蘇堯回複,兀自坐了回去,撂開遮眼的碎發。黑發男孩回頭隻看見他蒼白瘦削的下巴,蔓延到脖頸上的凍肉茄色。
顯然更加确定這個叫做楚楚的男人是個資曆不短的老玩家。
俞近,河水泛起來一層一層難聞的氣息,而又被突兀的泥土氣遮蓋住,蘇堯彎下身子,水面就像鏡子毫無波瀾,而萬米之下似乎又隐藏着深淵,浪濤拍打鏡面之時總會浮上來腐朽氣息,就像被遺棄孤獨死老人房間,屍水浸透了地闆。
蘇堯忍不住捂住鼻腔,腦袋又往下探了探,還有馊味就像一個屍體和泔水混在一起的垃圾桶,但是水下又是一片澄澈,看得見歡快遊動的魚兒。
“規則,是真的嗎?”
【為什麼在避而不談具體的問題】
“兩個人同時提到了衣服,會是互相串通嗎?”
蘇堯想不到兩個人的交際,順着那天晃神之際看見的推車,走廊盡頭一定有什麼,那可以相信誰呢?
“誰都不可以。”
蘇堯凝望着遠去的紅色光點,黑色瞳孔裡粹出尖銳的目光,站起身來,既然不允許違反規則,那就小乖咯。
經理人不在大廳,整棟樓裡都是空蕩蕩的,沒有回音,屋外明亮血色的太陽照不進來,過道裡依舊午夜時分的陰森無聲。
伊甸園河上沒有船,他打開了自己房間的窗戶,又到了死去女孩的房間,推開窗戶,這個角度是低垂的柳樹,和自己房間的差異在于花紅柳綠的彩燈,這裡隻能湊到零碎的光點。
他繼續往裡走,
“8827,8828,8829,8830.....”
門牌号消失了,是空洞不見盡頭的走廊,蘇堯一面往裡走一面用手指敲擊牆壁,
“咚咚咚~”
兩邊都是實心的,沒有窗戶,頭頂的燈微弱作用不可見,腳下眼前愈來愈黑,
“叩叩叩~”
這裡不一樣,腳步停住,他伸手在附近繼續敲,大概臨摹出位置,最後伸手對着黑漆漆的牆壁一扣,拉開了一個門縫,透過一小條縫隙,他看見裡面的擺設與自己房間并不同,隻是多了衣架。
“1,2,3,4”
剛好四個,對上他聽到的腳步聲,
“是因為鬼隻會在夜間出沒嗎?”
裡面并沒有什麼古怪,但他還是謹慎的隻在門口看了看,并不打算讓自己成為第一個冒險的人。他悄悄地關上門,繼續往深處走,太黑了,幾乎看不見,而經理人第一天就說,
“看不見的地方别去?”
這樣走下去,他怕自己先被黑暗吞噬,成為看不見。
蘇堯站在原地指尖抵住下巴略微思考了一會兒,微微蹙眉,好像在十分認真的角逐。
!
下一秒,他就從口袋裡掏出了在餐廳順手的蠟燭。
【沒有東西吃,總能拿道具吧】
走廊無風,蘇堯一隻手舉着,眼睛注視着前方,他不知道還會有多遠,加上回去的路,蠟燭最多支撐10分鐘。
“大不了再去偷一根。”
他心裡默默記着時間,蠟燭不可貴,可人命隻有一條,更何況早上才見過那麼血腥的場面,他現在更加珍惜自己這條小命。
拍了拍胸脯,緩慢的挪動步伐向前,
“286,287,288,289,290.....”
他現在恨不得立馬擁有暫停時間異能,随着倒計時,他的呼吸都不由得緊張起來,多呆一天,危險就多一份,他更怕自己沒有再偷一根蠟燭的命。
終于,在扭頭回身之前,他看到了什麼。瞳孔緊縮,冷汗從額頭滑落,蘇堯感到心髒似乎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幾乎腰跳出胸膛,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詭異的走廊更加安靜,隻有他竭力平穩的急促呼吸,愈走愈快。
倒數的300秒之際,他看到了一扇沒有把手的門,上面大片的玻璃,玻璃上有一張人臉,五官似乎被什麼削掉了,淩亂肮髒的頭發像無足的蜈蚣在爬,身子已經成了一灘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