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感覺自己的眼前一片白茫茫,而自己不知道在這裡走了多久……
安林林、溫憐、白塵……她仿佛走過了她們的一生,卻不知道自己是誰。
“橋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對了,她叫喬橋。
“橋橋,能看到嗎?”白光被色彩填滿,卻是單調的暖白。
“沈……”她的聲音幹啞,難以說完一句完整的話,“沈西辭。”
他的手顫抖地停在原地,淚水在眼眶打轉,難以逼回去:“嗯,我是,我是。”
無論是現實,還是虛鏡中,每一次相見喬橋都不曾認識他,終于,她說出了他的名字,完完整整。
喬橋想坐起來,被沈西辭扶着起身,看着她皺眉,他急忙低伏:“有哪兒不舒服嗎?”
他帶着口罩,可是他的眼睛,她再熟悉不過,像是春日裡的舊情人,溫暖卻又悲傷。她的腦子混沌,卻控制不住身體對他本能的思念。
喬橋的懷抱很輕,像是怕碰壞了他,又墜落到那個夢裡去了。
沈西辭愣在原地,一時間慌了神,不知如何回應她:“我在。”
“我們是死了嗎?”
沈西辭破涕而笑:“不是的,橋橋,我們活着,以後我們也好好的活着,好不好?”
像是一個夢,夢醒過後,喬橋感覺身體輕了不少,回憶一股腦湧入,卻又很沉重。
那次自殺後,她好像是失憶了,跟着眼前的他到了紐黑文,她記得他抱着自己哭了很多次,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
她是他很重要的人嗎?那他這樣哭,是因為她要死了嗎?
當時的喬橋沒力氣問,而現在的喬橋不需要問就知道了答案。
紐黑文的陽光很不錯,沈西辭說她的眼睛還不能見強光,蒙着一層白紗被他推出來曬太陽。周圍時不時傳來幾句熟悉的英文,和記憶對上了。
“能給我講講嗎?”
沈西辭蹲在她身前,握着她的手,很溫暖,很安心。
“是耶魯醫學院的新項目,虛鏡治療,通過腦電波幹擾形成虛假互通記憶,來刺激認知。”通過對記憶的篡改重塑三觀,讓她放下刺入王育東的那把刀和對喬順眠死在獄中的自責。
“有後遺症嗎?”
臨床一期成功後,喬橋就做了這個實驗,因為她等不及了,她失去了記憶,失去了勇氣,隻知道自己要去往地獄。
他知道活着對她來說很難,可是卻是對他的恩賜。
喬橋隻能看到他朦胧的輪廓,用手拉下他的口罩,撫摸上他的五官:“我不想再忘了你。”
“不會的。”沈西辭笑着回答,可是手卻握緊了一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隻要她能好好活着,他會創造記憶,重新回到她身邊。
——
喬橋容易夢魇,一到夢裡就分不清夢境和現實,隻會一次次逼自己醒過來,一晚上會醒無數次。
沈西辭不敢睡,這是科研室的病房,隻有一張床,雖說是有沈家的投資,沈西辭也不想擅自改變它的布局,或者說是有私心。
喬橋每次醒來就會看到坐在一旁的沈西辭守着自己。
“你也睡吧,不用管我的,我白天也可以睡。”
沈西辭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坐到她床邊,扶着她起身:“還是很難入睡嗎?要不要陪你出去走走。”
“已經比剛醒過來那段時間好太多了。”喬橋看着他躺着的那張陪護沙發,還放不下他的一雙腿,隻能蜷縮着睡在上面,莫名的心疼。
喬橋環顧了四周,往病床的裡側挪了挪,拍了拍空出來的那一小塊位置:“一起睡吧,你這樣,我也睡不着。”
沈西辭穿了常服,笑起來仿佛回來了17歲那年:“好,我不擠着你。”也許是生生死死都經曆了,喬橋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等他也躺下,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說來也奇怪,也許是他在身邊喬橋本能的安心,後半夜倒是一個夢也做。
等喬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西辭已經去了研究室,她洗簌完照常自己出去走走,這裡的其他病人還有研究員大部分都認識她了,隻是兩人都沒明确說過彼此的關系,大家就當她是來美國找Dr. Shen治療的朋友。
距離醒過來已經大半個月了,喬橋感覺除了走久了會累其他沒什麼問題,待在醫院總覺得壓抑,無聊的時候給沈西辭發了消息,他忙得也不一定看不到。
自從上次讓他上床睡了之後,他幹脆就搬了一張折疊床拼接在了喬橋的床邊,雖然她很想問他,為什麼不直接睡在折疊床上。他是精神系的本碩博連讀,科研項目每天都會忙到很晚,有時候半夜了他才回來,喬橋習慣了有人睡在旁邊,等沈西辭回來後,她半醒着調整個姿勢,睡得更沉。
他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搗鼓着什麼,每次她一走過來,沈西辭就馬上關掉手機岔開話題。喬橋本來想問問他多久可以出院,結果一早醒了,人就又沒了,無奈隻好找到他的休息室去等他。和他公寓的陳設很相似,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書架上堆滿了醫學類的書,隻是從中文版變成了英文版。
書桌旁的抽屜打開着,應該是他走得急忘記關上,喬橋走過去下意識地想幫他合上,卻被裡面那個漂亮的小盒子吸引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