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魔修不耐地一聲高喝,吸引衆人回神,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但或許是因為有言驚梧在,本該凝神待戰的衆人松松散散的,全然不放在心上。
為首的馮青烈見狀,輕咳一聲:“底下是魔修,都嚴肅點。”
衆人收了嬉皮笑臉,用熾熱而又期待的眼神注視着言驚梧,等着看清宴仙尊大展神威。
言驚梧也沒有什麼該讓這些人磨練磨練的想法,他根植在心底誅邪除惡的念頭,促使他一出手便直取魔修項上人頭。
那魔修本想說些什麼,不料言驚梧竟然直接動手,清俊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言驚梧雖然元神受損,但劍勢銳不可當,收拾一個元嬰期的魔修自然不在話下。
那魔修見勢不妙,連忙将身上最好的護身法器掏了出來,想要阻擋言驚梧的攻勢。
卻聽護身法器削弱了大半攻勢後應聲而碎,那一劍終究落在了魔修身上,頃刻見紅。
眼看言驚梧第二招即将襲來,魔修連忙用了一張瞬移符,消失在衆人面前:“清宴仙尊,我們還會再見的!”
馮青烈想要派人去追,卻被言驚梧攔住:“解救妖修要緊,那些妖修被藏在地底之下。”
那魔修身上法器衆多,實在不該讓衆人冒險。
衆人聞言紛紛散開尋找入口,幸好魔修藏匿妖修的地方不算隐秘,很快便将被關押的妖修都帶了出來,數量與失蹤上報的妖修一一對應,并無缺少。
一個梳着雙丫髻,身着水紅裙子的二八少女面若冰霜,來到言驚梧面前行禮:“仙尊。”
“可有受傷?”言驚梧打量着梅娘。
梅娘衣擺上沾着灰塵,略顯狼狽:“沒有,抓了我們的人并未對我們做什麼。”
“真奇怪,這魔修抓妖修到底想做什麼?”
“也沒有傷害妖修,就隻是抓來嗎?”
散修們毫無頭緒地猜測起魔修的目的。
方無遠卻想起一事。他叛出宗門後沒多久,人族便與妖族打起來了,說是人族修士買賣妖修為奴,深究事情的根源,就是從聚仙城拐賣妖修事件開始的。
前世師尊沒有出關,自然也沒有來到聚仙城,聚仙城的散修為了救出被拐賣的妖修,死傷慘重,最後的矛頭莫名其妙地指向歸鴻宗,流出歸鴻宗弟子視妖修如草芥的傳言。而這傳言也在顧飛河于歸鴻宗展露頭角後坐實了。
方無遠蓦然醒悟,他方才在窗戶縫隙間窺見的月白身影不就是歸鴻宗的弟子服嗎?
這魔修是為了嫁禍歸鴻宗!
他想去找師尊說一說自己的猜測,卻看到言驚梧與梅娘捱得極近,不知在說些什麼,見他過來,兩人又立刻分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梅姐姐在與師尊說什麼?”方無遠心中不快,佯裝好奇開口問道。
“沒什麼。”
梅娘不願意說。言驚梧也沒有告知方無遠的意思。
方無遠無端生出怒火。師尊和梅娘有事瞞着他,到底是什麼秘密連他做這個徒弟的都不能知道?
翻湧的嫉妒沖昏了頭腦,一個想要殺了梅娘的惡念在心中閃過。
方無遠表面容色和煦,與梅娘一同跟在言驚梧身後道别馮青烈等人,腦海中卻回憶起前世梅娘大概是何時老死的。
不對,若是顧飛河拐賣了梅娘,以梅娘直來直去的脾氣,定然不待見顧飛河。而顧飛河看似胸襟曠達,實則睚眦必報。梅娘的死,真的是因為修為無所精進,自然老死的嗎?而顧飛河能出現在論道大會上,難道是提前出仙牢了?
方無遠心神一震,恍然驚醒。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想着殺了梅娘?梅娘是師尊的妖仆,若是被師尊發現他有這樣的念頭一定會生氣。且師尊不在時,都是梅娘在照顧他,宛若長姊,他又怎能做忘恩負義的小人?
難道我生來便是要成魔的?
方無遠在炎炎夏日中冒出一身冷汗,混混沌沌地跟在言驚梧身後回了映歌台。
此時天色已晚,言驚梧讓梅娘回去休息,他帶着方無遠回了自己的住處。
屋内燈光亮起,映襯着呆坐在桌旁的方無遠慘白的臉色。
“病了?”言驚梧的手撫上方無遠額頭。
“沒、沒事,”方無遠喉嚨沙啞,無着無落的目光漸漸收攏,移到言驚梧臉上,清雅絕倫,處變不驚,但仔細看去,師尊看似冷若冰霜,眼裡卻盛滿對他的關心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