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邏輯推斷——
在判斷一件事情背後的推手可能是哪一方的時候,就先想一想,這件事情的發生對于那一方有好處嗎?
當然,這個邏輯也不是絕對的,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蠢人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時候你就很難從結果來反推幕後之人的目的,因為不管怎麼看,對方都沒有從自己整出的破事裡得到好處。
不過在這裡是不存在這個顧慮的。
因為,相較于弱勢地位的覺醒者來說,所有的副本都處于強勢地位。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不是副本中那些所謂的規則,覺醒者早就全軍覆沒了,根本不可能撐到現在。
對于能夠輕易決定一切的結局的副本方來說,應該是不存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操作的。
所以,在基本上可以排除副本幹蠢事坑自己的可能之後,她們現在可以仔細想想,七日副本的重置和鑰匙的第二輪到底給誰帶來了好處——
毫無疑問,是葉姈乃至覺醒者陣營。
葉姈雙手交疊,眼神深幽。
“其實,無論是換了個地點再度進行的七日副本,終極副本,還是我的穢土轉生,以及大家的記憶,我覺得都可以看作同一件事情——”
重置。
毫無疑問,如果按照七日連鎖酒店副本最後一天繼續發展下去的話,覺醒者陣營就是全軍覆沒——
副本之外的人已經悄無聲息地轉化成了NPC,而副本之内的人也在無效反抗之後,一個個死去。
唯一幸存的秦策甚至不能算是幸存者,畢竟他已經是跟NPC差不多的存在了。
在這個鬼地方待了這麼久,覺醒者們不敢說已經很了解這裡的規則了,但至少有一點是很肯定的,那就是——
這裡存在的一切,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副本還是NPC,最終的目的,都是把僥幸清醒的覺醒者們全部轉化成同樣非人非鬼的存在。
它們沒道理在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坑自己一把,又把這條路重來一遍。
這更像是已經被逼到山窮水盡的覺醒者做出的最後反抗,就想玩遊戲的時候快輸了,玩家啟動回檔大法,将已經快要結束的終極副本再度重置。
鑰匙,七天,覺醒者的狀态……基本上都一起重置了。
原本處于必敗地位的她們又多了一次機會。
“但是當時還有誰有這個能力去推動這件事呢?”
凡茵其實從剛才起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沒太跟上節奏。
退出組織的秦策突然不做人了,她認識的新人其實是穢土轉生的舊人,葉姈是季姐的葉姐什麼的……她現在都處于一種聽見了,但是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狀态。
不過好在現在聊的話題她有點理解了,就是說導緻這一切發生的幕後之人是站在她們這一邊的。
但她會是誰呢?
于是凡茵下意識地問出這個問題,然後跟另外兩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葉姈。
“雖然顯得我有點像是在自誇,但很明顯吧。”葉姈垂眸,注視着自己早就已經沒有高中時寫字磨出的繭子的雙手。
其實,梳理到這裡,她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也漸漸消融了。
畢竟沒有記憶,要說她已經非常相信這幾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了,當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直覺她們沒有撒謊,再加上确實自己的記憶有問題,她絕對不會跟這三個一個比一個鬼鬼祟祟的家夥說一句話。
但是現在,她越來越覺得,這一切應該都是真的。
因為……
“不管怎麼看,現在的局面應該都是我有意為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葉姈的心情很平靜,沒有誇耀,也沒有焦慮,反倒覺得果然如此。
她就該是這樣的人。哪怕已經陷入絕境,也絕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去,也要掙紮着尋找所有人都認為并不存在的生路。
而且,從除了秦策之外的所有人都遺忘了自己,以及她本該死去卻又還活着,再加上作為鑰匙的特殊身份來看,應該就是她幹的了。
——如果這是她幹的,并且她已經料想到了自己失憶之後會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那麼,她會把破局的線索留在哪裡呢?
又或者換個方向去想,在秦策所描述的地獄圖景中,所有同伴都變成了NPC。
假設她那個時候還活着,還在掙紮,那麼,她唯一能夠拜托的同謀是誰呢?
葉姈看向了秦策。
此刻,她們正待在葉姈的房間裡,秦策正對着她房間牆上挂着的葉家母女的合照出神。
感覺到了葉姈的目光之後,他疑惑擡頭。
葉姈忽然覺得他這副樣子簡直蠢斃了,白瞎了這麼聰明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