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壓得很低，語氣卻是萬分笃定。

“沈懷川，你喜歡我。”

“……”

沈懷川驚愕了一瞬，麥色的皮膚攀上一抹難以掩飾的紅，再次回神，面前還是那張清隽漂亮的臉。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

——江栩甯竟然把他腦子裡的想法說出來了！

而且是當着他的面，直接地，精準地，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沒有絲毫前奏和停頓。

他說不清是欣喜更多還是驚吓更多，或許還帶着點沒能滿足的勝負欲。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也對，江栩甯人那麼聰明，或許在他出櫃那天就猜了個七七八八，隻不過礙于他的面子，一直沒提。

直到今天氣氛被烘托到這個份上了，才說出了口。

可沈懷川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困惑，他之前表現的有那麼明顯麼？

但不管如何，他心底那股子燥意終于有了破土而出的機會，且再也不用費盡心機地藏着掖着。

巷子外盛陽籠罩，車流湍急，人聲喧鬧，無人注意到某處梧桐的陰翳下，兩個背對着陽光的少年，正在訴說年少的愛意。

“對，我就是喜歡你。”沈懷川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一回沒有垂頭也沒有避開目光，直視着江栩甯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非常非常喜歡。”

表白完，他才感到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下意識摸了摸鼻尖，斷斷續續地說：“但你就算猜到了也不能……在這兒說啊。”

江栩甯眼底笑意更深了：“為什麼不能？”

沈懷川從拉着手腕轉到雙手扒拉着江栩甯的肩膀，面色還是顯眼的紅，越說越激動：“一點儀式感都沒有！我都想好了，等我倆都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我再主動跟你提，不僅順理成章，還不影響你學習。”

江栩甯無奈地歎了口氣：“其實現在提了，也不會影響我什麼。”

沈懷川納悶了：“什麼意思？你是說……”

江栩甯上前一步，歪了歪腦袋，等待對方的接下來即将說出口的猜想。

沈懷川有些挫敗：“你是想說無論我對你是什麼心思，都沒辦法影響你一分一毫？”

“……”江栩甯歪着的腦袋差點垮了。

“哎，其實我這段時間也想了挺多的，不管是什麼結果都預料到了，你放心，我不會勉強你答應我什麼，隻不過——”沈懷川長歎一口氣，繼續說，“我還是覺得你應該離那個姓唐的遠一點，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想那麼多嗎，我隻能說情敵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對你什麼心思，我肯定比你更清楚。”

“就算你不選我，也不能選那個利用職務之便刻意接近你的心機男。”沈懷川憤憤地對今天看啥的畫面進行了最終的評價。

半晌過去，江栩甯揚起嘴角，輕笑了幾聲。

且笑的幅度越來越大，到後面有點站不住，直接靠在他的肩膀上了。

沈懷川愣了愣。

江栩甯并不是一個愛笑的人，能笑出聲的時刻更是屈指可數。

更何況是這樣的笑到止不住的程度。

沈懷川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觸動了對方的笑點，但能把這些天來糾纏交織的心情交代幹淨，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别光笑，給點反饋啊江小甯。”他伸手輕輕扶住了江栩甯的手臂，貼心地防止對方把自己笑倒了，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

江栩甯終于停下笑聲，但還是就着這樣窩在沈懷川頸窩裡的姿勢，沒有動彈，“你想聽什麼樣的回答？”

沈懷川狼眸一亮，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對方沒有生氣，沒有逃避，沒有任何他預設的抵抗的情緒和動作，甚至耐心地詢問他，想要什麼答案。

這是——有戲啊！

“你要真問我，我肯定還是尊重你的意願，畢竟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嘛。”箭在弦上，沈懷川還是選擇了含蓄正派的那一套答案。

江栩甯沒有回答，隻是自己站直身子，恢複了方才安靜認真的樣子，正色道：“沈懷川，你可能不知道，你這段時間真的很明顯。我不用猜，隻憑感覺，就可以看清楚你在想什麼，下一步想幹什麼。”

沈懷川被這麼一戳穿，倒又有點不好意思了，“我這不是怕突然一下子暴露出來，吓到你了嗎，更何況我都還沒搞清楚你到底是不是……”

江栩甯無奈地笑了，打斷了對方還未問出口的問題：“我是，而且，我也喜歡你。”

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