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見多怪,你大哥我也是男同。
對方聽到了他們幾個那天在走廊死角的對話,甚至還摸清楚了徐承理平時常去的補習班,就說明還一直在暗處默默視奸着徐承理,甚至是一切和徐承理關系密切的人或事。
字字句句都是對自己冒犯行為的歉意,卻沒有一句話承諾今後不會再犯。
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沈懷川放下手機,動了下酸澀的手臂自然地伸展開,最終靠在江栩甯肩膀上,問道。
徐承理搖頭,沒回答。
“很重,下去。”江栩甯小聲朝沈懷川嘀咕了一句,推開了那隻龐大的手臂,開始提出自己的見解,“我不太建議你自己一個人去。雖然對方隻說要你去取,但萬一他躲在什麼地方守株待兔等着你過去怎麼辦,又是在校外,不安全。”
沈懷川委委屈屈地把手放下了,目光轉移到進言獻策的竹馬身上,沒聽全對方說了些什麼,倒是欣賞了會完美的側顔。
“大江說的有道理,咱一起陪你去看看吧,量那個陰暗怪也不敢拿你怎麼樣。”齊越提議道,“大不了打一架,我們人多,誰怕誰。”
“這不好吧。”沈懷川雖然沒想到什麼好辦法,但也不願用暴力方式解決朋友的情感問題,“解鈴還須系鈴人,老徐自己的事情,我們摻和多了,效果不一定好。在決定要不要過去之前,我還是有個關鍵的問題要采訪一下老徐同志。”
沈懷川頓了頓,終于得了空問出心底的疑慮:“你能接受男生和男生一起嗎?”
他問的委婉,卻也帶着點私心。
徐承理屬于從小到大從心理到行為各個方面都非常正派的那類人,雖然認識的時間沒有他和江栩甯長,但好歹也是脾氣秉性都了解熟悉、可以一起作伴的好朋友。
沈懷川很好奇,徐承理對他這類人,會有怎樣的看法。
沉默了三秒,徐承理緩緩開口,語氣緩和而嚴謹:“有點兒……惡心。”
“我接受不了。”
沈懷川瞳孔一縮,心底被潑了盆冷水似的拔涼拔涼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注意到身側江栩甯放在身側的手臂也微微顫了下,似乎也被徐承理果斷的回答吓到了。
過了一會,徐承理的聲音再次響起:“當然,這僅針對我自己。如果我身邊遇到了這類人……隻要不打擾到我的生活,我完全沒意見。”
“嗯,能理解。”沈懷川在心底悶悶不樂地歎了口氣,神色如常,腦海裡卻回蕩着那幾個被他提取出來的詞語。
惡心。接受不了。不打擾。
正常的筆直的男高中生。
雖然知道對方的回答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沈懷川卻還是感受到了濃濃的阻力。
不隻是徐承理,性取向的問題,似乎也是橫在他和江栩甯之間的一道坎。
“既然是這樣,那你别去了。再昂貴的道歉禮物、數不清的告白信、整天的噓寒問暖,都沒辦法改變你的性取向吧。”
沈懷川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
再濃烈的關心、問候、追求,放到性取向為女,并且恐同的徐承理面前,那就是毫無用處、平添負擔。
齊越聽得直點頭:“沒錯,直接不去也行,省的你還跑一趟。”
江栩甯神色不自然地将眸光看向遠處,将發顫的手指塞進衛衣口袋裡,眼簾低垂,道:“嗯,懷川說的……有道理。改變不了的事情,想再多策略也沒有用。”
隻是重複剛剛的話,語調卻透着些難以捉摸的落寞。
沉浸在自己情緒裡的沈懷川沒有聽出來。
“嗯,這确實是可以避免沖突的最直接的辦法。”徐承理淡淡思忖了片刻,卻忽然轉了話鋒,“雖然我沒有辦法接受這位偷窺者,但我還是挺好奇的……好奇他到底看上我哪裡,明明我毫無特色,還是個男的。”
“你都惡心人家了,還好奇什麼?”沈懷川對這兩個字耿耿于懷,雖然知道徐承理罵的是那個變态,卻還是有種自己也連帶着被罵了一遍的感覺,語氣變得有些沖,“要是過去真碰着了,反胃嘔吐暈了怎麼辦。”
徐承理不明所以:“……也沒那麼嚴重吧。”
江栩甯垂眼坐着,一言不發,也開始咬吸管。
齊越卻是對沈懷川這麼激烈的反應感到不解。
“行吧,”沈懷川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撓頭轉了個彎,“你要是實在好奇,我們保持一段距離跟在你後面陪你一起過去就行了,但是後面那句我要反駁一下……我不認為你是毫無特色啊。”
“你學習好,嚴于律己,長得端正,雖然平時戴着個大黑框眼鏡看不出來你的顔值,但你被人喜歡上,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沈懷川放下剛剛無意間被攻擊的怨氣,客觀地說。
“嗯,這個我支持。”齊越總算是說了句在點子上的結案陳詞,“老徐你明明在各個方面都是我的偶像,能不能自信一點,開朗一點?那個男的喜歡你是他眼光好!”
江栩甯的紅茶被喝得見了底,緩緩附和:“是這樣的,你很好。”
徐承理看着面前鄭重其事的三位好友,莫名其妙收獲了好幾段贊美和鼓勵,高度近視的眸子聚焦起來,臉頰攀上了一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