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耐心很快就消失了。
他不能告訴她他的名字,如果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去網上搜索他的名字,或者在和朋友的聊天中說起,那群逆種分分鐘就能追蹤到。
更何況,搜魂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是不允許使用的,但讀心術卻很常見,如果哪天撞上某些群體了,她又正好在心中想起了他,那他倆一起玩完。
他嘗試将自己包裝成童話故事中因她而生的小小守護靈。
如果她是他的,那說他屬于她、他是因她而生、因她的認可才有價值的存在,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問題。
但現實顯然不如人意,他很快意識到了問題:他無法通過任何渠道或任何資料向她論證他的實力,她此刻認為他是一位不值一提的弱小邪靈。
迦樓羅安慰他:“這是好事,這樣她就不會知道各種新聞對您的污名化了。”
是好事嗎?
望着虛空中浮現出的飽含怒意的字體,一人一機同時歎了口氣。
在看到她的臉之前,他隻會覺得這是無能的遷怒,可笑又滑稽,冷眼旁觀已是最大禮貌。
在看到她的臉之後……他終于明白自己帶的學生“女朋友想買珠寶但這個項目分紅還沒到賬”的無奈。
迦樓羅給他支招:“殿下,您可以告訴她,‘我理解你的期待和失望,曾經的我,擁有無盡的力量與智慧,但此時,卻不能直接為你提供幫助。但請相信,隻要你給予我信任與陪伴,我雖不能在你遇險時直接保護你,卻能夠教你如何避免危險;我雖然不能直接給予你力量,卻能夠幫助你獲得力量;我雖不能……’……殿下你在做什麼!!!”
它在震驚之下直接破音。
“您好不容易才恢複了這麼一點點靈力……怎麼就……就全部輸送給了她?”
“您現在……比剛覺醒的時候,還要虛弱!”
迦樓羅簡直大跌眼球。
說好的養精蓄銳呢?說好的節省能量呢?
“她是我的。”顧泠宸言簡意赅。
沒必要分得那麼清。
以她現在的狀态,他不認為她能聽得進去那些話。
唯有力量,真實的力量,才能讓她信任他,才能展現他的價值。
她想要殺人複仇?那就去做吧。
但她給出的回答令他微微皺眉。
她如此痛苦,如此仇恨,但仍心懷僥幸,想要幹幹淨淨地全身而退,對手染鮮血心懷畏懼,隻在幻想中一再留戀殺戮的快.感。
如此庸弱,如果是合作對象,此時早已被他踢出名單。
但薔薇為世界增加美麗就已經很稱職了,你不能強求她有腦子。
他耐着性子跟她一一講解。
但他沒想到,讓她改變态度的,居然是給她輔導作業……
這時的他并沒覺得這會成為一個問題,畢竟他十五歲那年去山區支教過。
既能夠幫助她,又能夠拉近兩人的關系,實在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令他比較頭疼的反而是她對某些邪門歪道異乎尋常的興趣。
因為無法高明地用手段解決掉仇人,又下不了決心用武力玉石俱焚,所以幻想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不用承擔責任的法子來達成目的。
這本質是一種逃避性的代償滿足,就像在作弊和做題之間選擇了做法。
在聽說術法複仇一樣會被監管之後,她明顯對修煉也興趣大減了。
他甚至感覺她在期待“複仇無罪”的末日。
……顧泠宸不理解但尊重。
她似乎猜到到一點昀教和他之間的關系,時不時刻意地展現出對昀教的好感和興趣,旁敲側擊地想要了解。
可此時信仰之池不受他控制,她若是真成了昀教信徒,天知道會連接到什麼東西。
這些不好明說,他隻能勸她相信科學,不要封建迷信。
不然太容易受騙了。
虛夢箋是很尋常的道具,很多世家都會收集一些低品階的來給孩子玩兒。
古書上的它固然神奇到不可思議,但這玩意上限下限有天壤之别,現實生活中的低階虛夢箋往往還不如3D打印實用,且不說做出來的東西能維持多長時間,很多成品根本就沒辦法使用,隻是個虛樣子。
修為高深之人當然能用它做出非凡絕倫的東西,但能量損耗太大,實在很沒必要。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所感知到的另一道氣息。
“那确實不是弓。”他回複,“那是一張鲛人琴。”
其他的琴弦應該已經丢失了。
古夏人跋涉至雲夢時,此地尚且是一片沼澤濕地,大小湖泊星羅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