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憤怒起來,表裡不一!表裡不一!夏暗歌一直都這麼下.賤,高一的時候,如果不是她自己裝窮鬼,一雙好鞋都沒有一件潮牌都不買,她怎麼會誤以為她是可以随便欺辱的窮鬼?又怎麼會在高二被人恥笑?她自己不好好打扮自己,難道不是她自己給自己貼上了“可以任人欺負”的标簽嗎?難道不是她活該嗎?難道不是她誤導了她嗎?
她腦海中浮現出無數惡毒痛快的辱罵,可張開嘴,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夏暗歌忽然笑了,她眸光譏諷:“你不會想像你最看不起的人那樣,去找老師告狀吧?”
柳貞妍看不下去了,她眼含怒意地瞪了夏暗歌一眼,扶起龍沫沫:“走,我帶你去醫務室,我們不跟她計較,沫沫……”
龍沫沫嗚咽一聲。
兩人攙扶着離開教室,幾個女生猶豫了一下,也跟着去了,餘下衆人看了場好戲,滿臉酣足,與自己的好友交換了眼色,議論紛紛。
林瑾深神色複雜,半晌,走上前去:“暗歌,你最近怎麼了……”
夏暗歌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林瑾深頓了頓,又說:“龍沫沫是有些過分,但你也不該這麼做……”
夏暗歌笑了笑,溫和地道:“以後我要是不在學校了,大家也要多多聯系,祝你高考一切順利。”
何芳驚疑不定地打量夏暗歌,目光較之往常的傲慢挑剔,更多了忌憚與警惕,她扯了扯林瑾深的衣服:“去上廁所啦……”
林瑾深望向夏暗歌。
夏暗歌笑了笑:“去吧,我沒事。”
幾個男生聚在角落,皺着眉頭讨論着什麼,目光時不時轉向夏暗歌。
剛回來的舒茜瞪大眼睛,驚愕地聽着徐佳依說剛才的事情。
陳妗面色冰冷木然,見夏暗歌回到自己的桌子,她冷笑一聲,神色厭惡地起身走了。
夏暗歌不以為然。
她的同桌和她關系不錯,但周麗麗是同桌的死黨閨蜜。
在她們逐漸成為好朋友的時候,陳妗甚至慎重的問過她一次:你怎麼看待周麗麗?
那一刻夏暗歌真切地感受到心如針紮。
那一次她回複:我覺得她就是個小太妹。
這是實話,也并不友善。
然而陳妗看到後,放松般地松了口氣。
周麗麗最初和夏暗歌并沒有任何矛盾,她是作為龍沫沫的打手出現的。
幾場架打下來,夏暗歌當然讨厭周麗麗,她也毫不掩飾,但确确實實,她沒有像憎恨龍沫沫那樣仇恨其他任何一個人。
在龍沫沫不搞事的時候,周麗麗和夏暗歌像兩條平行的線,沒有任何的交集,她不會像龍沫沫一樣,無時無刻不想着羞辱夏暗歌,她也并不以夏暗歌的痛苦為樂趣,她隻在龍沫沫需要的時候,為了讓龍沫沫開心,而去欺辱夏暗歌。
陳妗對她的友誼或許始于那一句詢問,而她對陳妗的友誼終結于那一次詢問。
痛苦在那一次之後就已經揮發了,一個友善的同桌能在日常提供許多便利,一段不錯的關系也能讓她的高中生涯更加輕松,她沒有理由拒絕陳妗後來的善意。
她或許該慶幸,陳妗在她們剛剛成為朋友的時候就讓她清醒了。
高二之後她有了許多朋友,但她不是任何人最好的朋友。
既然如此,她當然也不會因為陳妗而對周麗麗手下留情。
陳妗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這是她自己選的,她絕不允許自己因為一個在成為朋友之前需要确認她不會傷害自己最好的朋友——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曾傷害她——的朋友而犧牲“自我”的訴求。
平靜地打開書本,夏暗歌繼續整理昨天學到的數學知識。
在夏暗歌眼中,龍沫沫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金身大破的呢?
龍沫沫的男友高彰多次想分手,龍沫沫為了不分手,為他鞍前馬後事事代辦,省吃儉用供高彰日常花銷,夏暗歌曾聽見高彰的朋友曾嘲笑他:“你全身上下,哪裡不是龍沫沫買的?”
高彰回應:“我自己啊。她自己樂意的。”
然而這依舊無法阻止高彰想分手的心,于是從上上個學期起,龍沫沫便到處抓小三,認定都是外面有人勾引高彰,他才會變心。
和她霸淩他人時完全不同,龍沫沫到處抓小三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沒多少人怕她,所有女生提起時都是嘲笑——自從罵過一次男友的“好兄弟”,被男方抓着給對方道歉,她的“抓小三”就開始以讨好第三方,低聲下氣勸說、哀求對方離開她男友為主了。
有段時間夏暗歌室友徐佳依的早餐都不用買,因為那段時間高彰和徐佳依是同桌,高彰肉眼可見地對徐佳依心猿意馬,龍沫沫不敢說高彰,便日日讨好徐佳依,充作知心大姐,給徐佳依講述他們二人的美好愛情故事,極力暗示徐佳依不要破壞他們的關系。
徐佳依吃着龍沫沫的車厘子,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徐佳依有女友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她跟夏暗歌聊天的時候提過這事兒,她其實從來看不上高彰,隻拿公婆兩人當笑話看待。
吊着他們不僅好玩,還能時不時得到龍沫沫的上供,何樂而不為呢?
有幾次徐佳依甚至問夏暗歌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早餐,因為龍沫沫自願跑腿幫她帶飯,還聲稱可以幫忙帶她的朋友的。
夏暗歌拒絕了,徐佳依當然是好意,但她想到龍沫沫就覺得惡心。
前段時間龍沫沫不知怎的,抓小三抓到楊芳身邊的人身上去了,還好巧不巧,罵對方被聽到了。
其實她也沒幹什麼,要是楊芳不插手,後續她可能又會去給對方當丫鬟了。
楊芳聽說這事後,當即大怒,把龍沫沫揍得鼻青臉腫。事後龍沫沫因“鬥毆”被停課一周,而楊芳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