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放到封面上,中指對應指環的位置。”
出于意料,筆記本上沒有出現自我辯解或是哀求挽留,反而是出現了一條奇怪的指令。
夏暗歌微怔,沒有猶豫,直接将右手放了上去。
仿佛某種儀式,刹那間,有奇異的金光從筆記本浸出,剛一外散便化作虛幻的指環套上她的手指,下一秒,一股如有生命的暖流通過掌心流過她全身的脈絡。
仿佛頭暈目眩,又仿佛羽化升仙,刹那間,她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無數或模糊或清晰的碎片在她眼前飛快掠過。
俯身拈土造人的半蛇神明、擡手高舉蒼穹的玄衣修士、帶着古老額飾的雪域女君、揮臂合攏天裂的蛇身帝女、一劍裂山河的紫衣女侯……
她看見無盡的深海、占據整個世界的巨蛇、屍骸遍地的湖泊上面色蒼白的鲛人……以及海底深淵中,被無形的繩索困住,被長.槍.刺.穿心髒的少年……
她聽見無數的竊竊私語,狂喜、激動、悲恸、怨恨、悲憫、仰慕……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此陌生又熟悉,一遍遍地在她耳邊低語,然而一切卻仿佛隔着一層無形的屏障,她始終無法聽清那個自己在說什麼。
命運的齒輪仿佛在這一刻才開始啟動,她被衆神推進了那本就屬于她的命運。
——也掙脫了屬于凡人的桎梏。
等到她清醒時,她看見筆記本的光輝在逐漸暗淡,而她的身軀卻越來越暖,仿佛有種蓬勃強悍的生命力,通過連接的手中,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她體内。
簡直像是……她在吸筆記本的精氣。
也在此時,她的視線忽然發生了可察覺的變化——像是電影從模糊逐漸變清晰的鏡頭,她眨了眨眼睛,确認自己沒看錯。
牆壁的肌理在這一刻突然清晰可見。
她聽見遙遠的宿舍傳來的說話聲,與更近的融合在一起,驟然增加的信息量讓她的大腦感到不适應,然而并不吵。
就好像……整個世界忽然從720p變成了4k。
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結實,又似乎變得更加輕盈,過去不太聽使喚的一些隐形的小肌肉仿佛突然對她開放了權限,連接它們的纖維變得更加強健……從未有過的奇妙靈活感。
她忽然想到今晚所發生的事情。
戰鬥中的夏暗歌往往格外理性,應對極其保守克制,然而當危機退去,她心中又往往無可抑制地浮現可笑的後悔與憤怒。
這情緒在無形中一點點改變着她,督促着她下一次做出更激進瘋狂的應對——改變看似極其輕微,然而當到了一個臨界點,一切便截然不同了。
如果她今晚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逃跑……
她打不過那麼多人,但殊死一搏,至少可以弄死一個,弄殘兩個。
想到李越父母過來認領屍體,為白發人送黑發人哭紅雙眼的樣子,她就感到一種鮮甜酣美的興奮。
以上一次龍沫沫帶着拉攏而來的七八個小太妹,妄圖群毆她的下場來推論,當她弄廢一個,開始揍第二個人,小團體便開始潰散,其他人便開始磨洋工摸魚了。
李越群體固然武力值要高得多,但她并不覺得一個階級分明的雄性群體能比龍沫沫的太妹團團結多少。猜猜戰損率多少的時候他們會崩潰?或許到最後,根本不需要硬戰,直接收割就可以。
但從理性的角度來講,千金之子,不死于盜賊。
對夏暗歌而言,就算用她一條胳膊換李越九族死絕,也是大虧特虧。
若非被逼到絕境,以身相搏,以命換命,實在是沒必要。
其身之貴重,盜賊之不足以死也。
随着身軀的強化改變,她沉浸在甜美的殺戮幻想中難以自拔,卻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一個仿佛實驗室試劑的瓶子出現桌子上。
奇怪的暖流已經結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整個筆記本似乎都變得黯淡了。
打開本子,上面重新浮現出字迹:
“霧化毒藥,打開吸入3秒必死無疑,無色無味,屍檢結果會是突發心悸而死。”
“這個瓶子大概夠殺三十個人。”
“用完放在本子裡,右手放在封面上,中指對應指環的位置,可以收起來,不會留下痕迹。
夏暗歌:“……”
她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
下一秒,另一個瓶子出現:
“将它塗抹到人的肌膚上,隻要附近十公裡内存在毒蛇,三日内必定被咬,毒液會因此變異,普通解藥無效,死後不會有任何痕迹。”
“對你無效。”
夏暗歌:“……”
很好,更清醒了。
眼看着就要蹦出第三個瓶子,夏暗歌連忙攔住,刷刷地寫下:
“全部都是毒藥嗎?”
等待了好一會兒,筆記本上才重新浮現字迹:
“冷兵器容易留下痕迹,熱武器動靜太大,夏國政府不會坐視不管。”